小沙彌一路引着江雲亭一行往前走,路過的僧人都友好的向他們行禮,江雲亭心中忐忑,表面神色自若地微笑回禮。
就這麼來到霍老的居所。
江雲亭站在院子前,看見一位身穿素衣的白髮老者盤坐在一株蒼古的柏樹下,手中拿着一串佛珠念着佛經。
霍老念着念着似有所感,抬頭瞥了一眼院門口的江雲亭,很快收回目光,惡聲惡氣道,「就是你小子吧。哼,冉泰那老小兒找了我好幾年,找到我在這處靜修又憑憑寫信,拿着往日的情誼讓我給你看病。」
江雲亭眨眨眼,愣愣的不說話。他想過外公為了他的病可能求過這個霍老,卻沒想到是這樣的。
霍老又冷哼道,「在那愣什麼,還不進來?」
江雲亭得到同意,才走進院裏,離着霍老幾步遠行了個禮,「霍老安好,雲亭站在門口不動,一是感懷於外公對我的一片關照之情,二是有些猶豫,在這佛門清靜之地,是否還是不易動怒的好?」
霍老臉皮微微抖動,睜開眼看着一臉自若的江雲亭,喃喃自語道,「挺會回嘴的,還讓我別欺負,這小子哪裏看着弱了。」說道,他仔細觀察起江雲亭的臉色,看着看着,發現這少年的確患病多年,不由道,「站在那幹什麼,還不過來。」
這位霍老真是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江雲亭有些無奈地走過去。
霍老抓着他的手腕就開始把脈,把一會兒看了江雲亭一眼,又把一會兒,又看了江雲亭一眼。
江雲亭被看得笑容有些僵硬,不知是怎麼了。
霍老有些凝重道,「你這身體怎這般虛弱還能下床,還能走到這九華山,還能站着?」
江雲亭:「……」
霍老又道,「臉色看着蒼白,但精神氣不錯。你一直在用什麼藥調理,與我說一說。」
江雲亭便把從小用的藥方一個個說給霍老聽,期間霍老一直聽着沒有打斷,直到說到最後一個藥方,霍老疑惑道,「這藥方聽着怎麼這麼熟悉呢?這藥難道是老夫做夢配的?」
老人家記性不好,他捏着鬍子想自己是不是哪一次被冉泰煩透了,便寫了一張藥方給寄出去了。
然而這話令江雲亭方寸大亂。這張藥方,是他前世進熙王府後,顧景熙請名醫給他配的,他就是用着這服藥,一直吊了他十年的命……所以重生後,他便直接拿這張藥方來用了。
霍老想了一會兒就放棄了,揮手道,「行了,你這病我有點思路了,你先下去吧,待我想出來再叫你。」
江雲亭還沒回神,只呆若木雞地聽從霍老的指示,行了個禮,渾渾噩噩地離開。
走出院門,護七護八迎上來扶住江雲亭,見他神色不對,不由心驚着問道,「公子,你無事吧?」他們跟着江雲亭來九華山,是知道他為了看病而來,見他沒半點喜色,都齊齊心涼了半截。
江雲亭回神,突然綻放出一個溫柔繾綣又璀璨炫目的微笑,「放心,我很好,真的很好。」
一年後。
江雲亭迎風坐在崖邊,讀着一封信。寄信人是顧景熙,信中絮絮叨叨寫了很多事情,有江府的,有京城發生的事,有顧景熙自己的一些事,也有一些想念的字句,看了讓人不由臉紅。
在九華山養病的這段時間,江雲亭一直和顧景熙有着聯繫。很多次是顧景熙寄信給他,他偶爾也有回信。
以前江雲亭不知道顧景熙給自己寫信的目地,但經過一年的時間,他也明白過來,顧景熙似乎地追求他?送他扇子玉佩,給他寫情詩,不正是男子追求女子的手段嗎?
不怪江雲亭一開始沒明白過來。前世他在病得昏迷不醒的時候被抬入熙王府,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換了個地,面對床邊穿着衣服的顧景熙和沒穿衣服的自己,當場就吐了一口血。
想到那時的場面,江雲亭竟然微笑起來,摸了摸佩帶在腰間的玉佩。
一年的時間,江雲亭的面容有微微的改變。他的神色間不再有憂鬱之色,真正的豁達開朗起來,雙眸清澈透亮,皮膚依然很白,但不是病弱的蒼白,而是白皙帶着一絲紅潤。他的五官越長越好,極致清秀俊美,神采飛揚,令人看着賞心悅目。
坐在崖邊,凝望遠處天空,那個方向是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