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北,那廣袤的荒野丘陵,大片的灌木矮樹林裏,就是翡翠騰的天下了。
過河後馬隊繼續前進,未時剛過,快速行進的馬隊已經到了碎石堡外,前面兩個探道的親衛,牽着戰馬正候在堡門外;如果他倆繼續向甘肅鎮方向偵騎幾里地,就能迎頭遇上大隊的錦衣衛力士,正騎着快馬往這裏飛奔。
看守堡門的軍士,帶隊的旗官劉水合,認得是西門蕭夜回來了,加上今天清明,不用猜就知道是來上墳拜祭的,遂閃擺手開了道路,讓馬隊直接進了屯子。
進到堡屯裏,兩旁看熱鬧的軍戶匠戶,那臉上帶起的笑容,讓蕭夜心裏很是受用,最起碼,自己這個百戶不會有人再懷疑,是個少不經事的楞小子了。
人群里,蕭夜看見了王陽武,看來,他是把商鋪開在了碎石堡,恩,回來了派人去和他談談。瞟了眼王陽武,見他臉上沒多少表情,蕭夜心裏一樂,在這屁大點的碎石堡,已經有了黃家商鋪、韓家商鋪,你王陽武再參合一腳,不知道每天能有多少進項。
經過千戶所時,蕭夜下馬,親自給門口軍士遞上了禮單,想進去拜見一下自己的頂頭上司。
他也想明白了,膝蓋再硬也贏不過上司的一紙文書,為了自己今後路子好走點,岳父大人說的對,今天我給你們跪下行禮,明天你們就得給我跪下行禮,看最後笑得是哪個。
莫欺少年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就憑着年紀,蕭夜自信會比兩位千戶,走的更遠,沒有靠山又何妨,路再難走有實力就可以闖。
怪異的是,軍士進去後,空着手出來了,「王千戶和田千戶不在,今個清明,誰家每個事了,」
也是,蕭夜沒有多想,帶着親衛一行,穿過屯堡,從後屯上了山丘。
千戶所後院,花園小亭里,王崇禮、田光林正陪着一位青褲紫衣的中年人喝茶,蕭夜的結拜大哥黃昌祖,也赫然在座。
衛指揮副使黃光錄年後調任去了太原府,指揮使黃秉彪大權在握,黃家在甘肅鎮的聲望穩如泰山,但就這,黃昌祖這個世家子弟,在中年人面前,恭敬的猶如一個小輩,喝茶都是捏着茶杯慢慢地抿。
手裏把玩着那兩張禮單,白面無須的中年人,笑眯眯地放下了茶杯,他正是甘肅鎮監軍張忠。
「咱家就說麼,一個小小的世襲百戶,能拿得出這般的禮單,還真是搭上了波斯商人的大船了,連本監軍看着都眼熱三分呢,」
禮單上,蕭夜給兩位千戶,各奉上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黃家錢莊押印的兌付票/據,認票不認人的那種。禮物不輕不重,正合時宜,但不巧的是落在了張忠的眼裏。
王崇禮、田光林對視一眼,臉帶尷尬,心裏暗暗地罵着西門蕭夜,你這愣頭青,平日裏一毛不拔,今個卻是生生地送上禮來了,簡直是來打臉的啊。
一襲白袍的黃昌祖,原本是當做看客,不過一斜眼,看見了自家錢莊的票/據,頓時臉色也垮下來了,這個不長眼的四弟,真真是草包紮的木頭,渾頭渾腦到了底了。
見幾人都不說話,張忠也不在意,從袖袋裏掏出白玉鼻煙壺,把玩兩下,指甲尖挑出一點鼻煙來,放在必前使勁一吸,美美地打了個噴嚏,慢條斯理地把煙壺收好。
京師里剛剛興起的新潮,張忠自己不會放過顯擺一下,奈何不見三人讚嘆,很是有些無趣。
「這個西門蕭夜,倒是膽子大的很,敢和蒙古韃子拼殺,能在荒山野嶺站穩腳跟,本事是有一些,」
「不過,他在錦衣衛里可是有了幾樁備案,聽說麻煩的很,再加上前幾天,總兵雷正堂被刺,馬賊狂悍不懼死,連帶部屬十幾人死於總兵府,這事半晌釘釘的和波斯人有關,」
「他負責押運波斯人草原來的貨物,裏面的所謂震天雷,正是炸死雷總兵的兇器,說起來就算無意,也是幫凶了,」
「錦衣衛游千戶、靳千戶,已經把波斯人貨物一事,上奏虎豹房,」說到這裏,張忠衝着南面一拱手,面色肅穆,「皇上旨意,甘肅鎮設立皇店,勾勒一干波斯貨物,」
「朝廷撫恤我等邊軍不易,准許在老羊口設官店,協助皇店納取貨稅,三十抽一,不得於民爭利,傷了各商家的熱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