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會相信吧。」
「有些話,說的人不信,聽的人不信,就連旁觀者都不信,但還是必須要說的。」智囊搖了搖頭,直視着程子介的眼睛,平靜地說道:「程兄,你也是一方領導人物,你應該能明白老袁才對啊。無論如何,老袁都一定會堅持到最後一刻,才會考慮這樣的方案。」
程子介仔細思索,仍然不明白為什麼袁領袖會堅持死守這兒。既然死守很可能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那麼,帶着大家撤走,去安全的地方豈不是合情合理合乎邏輯的?
如果是自己,肯定會這麼做的。所以,片刻之後,他搖了搖頭,看着智囊道:「我不明白。」
智囊的目光在程子介臉上逡巡着,多少有些懷疑程子介的說法口不對心的意味。但他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呵呵一笑,解釋道:「程兄。老袁如果放棄這兒,就他個人而言,是最壞的結果。可以想見,在軍方的帶領之下撤離之後,不管去哪兒,他本人都是不可能繼續保住權力的。」
「呃……」程子介一時語塞。智囊說的沒錯,如果按照嚴少將的這個計劃實施的話,不管天昌的倖存者遷到哪兒重新建立生活,肯定都是軍方為主導。袁領袖本人被架空,領着一個閒職度過餘生恐怕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更有甚者,他會遭到清算,淪為階下囚甚至喪命也不奇怪。因為軍方甚至自己,都的確是希望解決掉這個問題的。
還是自己太年輕,太單純了,竟然沒有想到這麼簡單的原因,竟然還需要智囊提醒。程子介不由得嘆息一聲:「所以,這是他的意思?智囊兄不覺得這樣做很不合理?死守這兒的話,很可能會死很多人。隨着軍隊撤離應該才是對所有人都更安全的選擇吧?智囊兄不勸勸他嗎?」
「當然是他自己的意思。」智囊的鼻翼又一次劇烈地擴張開來,低低地噴着粗重的鼻息,絡腮鬍子似乎也興奮得根根豎起:「這是他的底線。我完全沒有勸的意義,又何必勸。你要知道,他對我的信任是因為我能幫助他鞏固權力,僅此而已。如果我的任何建議和這一點相悖,他都會馬上毫不猶豫地把我打入冷宮,甚至清算我。所以,我不但不會勸,而且我還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他死守這兒,讓他的權力能繼續維持下去。」
「權力就那麼重要?」程子介有些迷茫地嘟噥一句:「你和我,不都是不太在意自己的權力嗎?」
智囊「哈」了一聲,目光帶着嘲諷的意味看着程子介,不以為然地笑道:「我?誰說我不在意?我只是清楚地了解我自己。我的個人條件有缺陷,難以親自掌握權力,所以要靠着躲在老袁身後享受權力的快感而已。」說到這兒,他用質問的目光看向程子介的眼睛:「至於程兄你,難道真的就從來沒有在生殺予奪,大權在握的時候感到任何快感?那種瞬間可以隨意決定他人命運的快感,不是這世間任何其他東西所能給與的。」
程子介嘆息一聲。智囊的話說得對,自己其實已經開始習慣了身為領導人的感覺。那種自己一開口,就有人為之竭盡全力,辛勞奔走甚至拼上性命的感覺。那種自己一開口,就有人升入天堂或者墜入地獄的感覺。這樣的感覺,的確是讓人有些陶醉。
但無論如何,自己是不會像袁領袖一樣,為了權力不顧一切,不顧自己部下的死活。那種感覺固然美妙,但是沒有的話也不會讓他活不下去。所以,程子介沉聲道:「權力的確是好。但是,如果為了維持自己的權力,就要死很多人,這也未免太殘酷了。」
智囊哈哈一笑:「人對老袁來說,只不過是數字而已。對他來說,就算我們的人死九成,即使這兒化為焦土,但只要他能繼續做他的偉大領袖,就值得。他現在的結局要麼就是繼續高高在上,要麼失去權力。而失去權力對他來說,即使活着也是生不如死。沒有中間選項。這一點甚至和我,和小焦,和這兒的其他人都不一樣。所以他有他自己的立場。」
這一點,不必再解釋程子介也能明白了。只是,即使死九成的部下也要維持權力,讓程子介有些不寒而慄,忍不住喊道:「可是,你們留在這兒死守,萬一情況不妙,失去了撤退機會的話,你們自己的安全怎麼保證?難道權力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智囊平靜地搖頭:「當然不會。我們自己的命當然更重要,權力越大的人就越怕死,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