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城主,別來無恙?」我在一個地洞裏見到了重傷垂死的前太山城主,他已經沒有了十幾天前送別時的豪爽快意。
「陳道長,天意,這是天意啊。」我聽着他說着混亂的話,他已經快要死了。在屠滅諸多敵對家族後,他囂張一時,圈禁了很多敵對家族的女兒,推進鐵籠,讓她們互相角斗廝殺,酣暢美酒。他派出很多武士,追殺盡了那些逃跑的人,也挖出了很多藏在洞底的人,更牽連開來,不顧連雲峰法度和我事先的勸阻,殺了很多其實不相關但是讓他感到不舒服的人。
那個時候,他很狂野,送給我和潘萩櫻的信件裏面有着掩飾不住的喜悅。甚至,他竟然隱隱約約的提議想把潘萩櫻正式嫁給我做側室。他想的很美,在信里有一次竟然用「賢婿」來稱呼我。
但是,靈膜北撤時,太山城混亂一片,數千名他精心選拔的妖混武士搖身變成殘暴屠夫,攻破了他的城堡,殺絕了他所有的族人,摧毀了整個城市。而他,也被一個女奴出賣,然後被一群狗妖砍成重傷。可憐那個女奴還是他自認為已經馴服的,那些狗妖也是他養了很多代的鐵杆心腹。如果不是正好有一群人滯留在太山城裏,搶出了他,然後斬開城門,殺出重圍,跑到了現在的白河集,他早就死了。
「陳師叔,我們又見面了。」劉廣河苦笑着對我行禮。
「廣河,你活着就好。」我還能說什麼呢?眼前的劉廣河,已經不是連雲峰上的風流倜儻,更不是東伯山上的英武飛揚。在骨蛇峽里被砸斷一次脊梁骨,沒等恢復,又因為靈膜北撤天地大亂被砸斷了第二次。暴疚、神經、脆弱、兇狠,穿着一身很整潔的甲衣,配着一柄沾染如同血墨氣息讓人作嘔的法劍,坐在一個擺放了很多頭骨的書架前面。看上去似乎很正常,管理着下面的那些練氣修士也很得力,統領着那些武士更是遊刃有餘,管束着白河集的凡人如在指掌之間,一切看起來都很好。只是白河集裏死掉的人太多了,城外丟棄屍骨的土坑鋪了很遠,城裏看似安靜實則陰森,人群看似平靜實則猙獰,局面看似穩定實則已經到了最後爆炸的邊緣。
但是,我能說什麼呢?
「廣河,你活着就好!」我拍拍劉廣河的肩膀。
沒看見那三個倪師弟,不過書架上擺放的最高的幾個頭骨讓我很眼熟。海闊天空劍我術的虛擬世界裏,我感應到的練氣修士人數也只有當初留在太山城的七分之一,感應到的還能起身戰鬥的武士也只有不到一千人。大量的普通平民披着簡陋的皮甲,舉着一支長矛木槍,就站在城頭上,連一張弓都沒有。整個市集,地面以上的建築房屋,還能完好無損的,也就是眼前的這個小樓了。
「陳師叔,你來了就好。」劉廣河依然苦笑着,搖搖晃晃,似乎弱不禁風,但總是從懷裏掏出了一枚小銅印,放在桌面,推到了我面前。「這是太山城城主法印。裏面那個廢物只想着向北逃跑,所以我就扣下來了。要不是這印要他活着才能用,我早殺掉他了。不過既然陳師叔你現在來了,那白河集這個攤子師弟就交給你了。」
沒錯,前面和我通過小銅印一直保持聯繫的,就是眼前的這個劉廣河。也正是他,帶頭組織了一幫人,誅殺了留守練氣修士裏面發生異變的妖混,搶出了潘城主,最重要的是搶到了城主法印,然後帶着隊伍退到了白河集。也是他,在下面的戰鬥里,誅殺了練氣修士內部很多不穩因素,殺了很多很多人。至於下面的武士,他殺的就更多了。就是現在,一個月前,曾經在連雲峰上踏上岫雲峰雲城的那些人,已經幾乎都看不到了。
如斯慘烈,但是我又能說什麼呢?
「廣河,不要氣餒!」可惜,我說的話,連我自己都好像沒有信心。
「觀水,我一直都很佩服你。但是現在這個樣子,我們哪裏還有活路。我這些天已經都看透了。其他那些峰頭的人,只要是大姓門閥的,都被人接走了,就丟下我們這些人在這裏等死。觀水你如果再晚來幾天,說不定就可以為我送終了。那個時候,我應該是被門外邊的那些人殺掉了吧。」
喂,說的這麼老氣橫秋的做什麼?明明還沒有到二十歲,幹什麼要顯的自己馬上就要死掉一樣?
是因為現在的劇情展開的不像你預期的那樣?沒有如你的意願,讓你可以悠閒的在連雲峰上一路修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