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春風,有一群騎士護衛着三輛明黃色的高大馬車,在山路上面緩慢的前行着。
排頭的那輛馬車車廂裏面坐着的是三個毛頭的小蘿莉。很小,只有五六歲的樣子。很嫩,也很好奇,除了扒着窗棱好奇的向外面不停的看,一點也沒有離家的憂愁。
可能,她們還不能體會到那種即將生離死別的痛苦吧。
不過,坐在她們身前的兩個女人卻是知道的。這時,那個穿黃裙的捂着胸口,有一股悶氣死死壓在那裏,恨聲說着,聲音很低,只有對面的那個穿紅裙的女人能聽到:「姐姐,我們為什麼要到這丹鳳山來?不是說那個老女人,她已經···」
卻是被對面紅裙女人捂住了嘴。
「容華大長公主她是已經老了。」紅裙女人乾脆的把黃裙女人不敢說的話說了出來。她目光如電,精氣神卓,顯然是一個修煉內家功夫有成的高手,自然是壓着對面那個黃裙女人說不出話來。
「撕~」遠方空中有一種細微到幾乎不可見的雲氣聲音划過天空。映的紅裙女人的臉色很是不好,卻也很是堅毅。
「我知道你是在害怕。我們唐國託庇在丹鳳山點翠觀之下,享受太平已經是三代九十七年。這一百年的安逸日子下來,換是誰,都不想再去經歷那種戰國紛爭的慘事。」
「但是姐姐,容華大長公主她已經是老了。」黃裙女人還是慘笑道:「事實上,我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去年北海的事情,她老人家帶人去了,然後敗了。現在我們難道還能等到這三個小傢伙成長起來嗎?我們李家···」
「那我們也還是要等。她老人家的事情,自然是由她老人家自己來處理。我們能做的,就是不要讓那群瘋狗攪了現在的局面。至於其他的事情,我相信一定會有出路的。再說了,皇兄他前日接到一封書信···」
紅裙女人的話,只說了一個開頭。
前面騎士的隊伍停了下來。一個頂盔重甲的騎士從前面策馬跑了過來,近了車廂,沉聲說道:「殿下,請移駕出來一下,前面有些不妥。」
是啊,是有些不妥,而且是大大的不妥。誰家的山林兩邊有上百個血跡斑斑的屍體被劈碎了,隨意掛在枝頭草叢中,都肯定是大大的不妥的。而這一切,和騎士馬車一行人,不過是隔着一個轉角。
更不妥的,是一個白衣少年,站在遠遠的一個大石上,隨性肆意,舉着酒囊,在酣暢淋漓。
如果無視掉大石頭周圍數十具的黑色緊身衣的武士屍體,再無視掉大石頭前面恭敬、顫抖、膽怯、恐懼跪拜在那裏的一個美麗女人的話,一切都還是很美的。
「曹無暇。」
這是那黃裙女人壓碎銀牙,恨恨吐出的三個字。滿眼望去,周圍山林裏面死掉的近兩百個武士,不管是怎麼遮掩,身上曹家的味道是怎麼也遮掩不住的。
「她想做什麼?父皇已經割了山北之地給他曹家,許他做世襲的藩王,他曹家難道還不知足?」
「陳仙長?」
這是那紅裙女人猶猶豫豫的諾諾說出來的。那白衣少年眼睛只是掃了過來,她立刻就是跪了下去,伏低頭,如同一隻犬兒的膝行上前,恭敬的跪在那個美麗女人的身側,再不敢說一個字。
「姐?」
霹靂一聲閃電,轟隆一聲就是震雷。黃裙女人只看見那白衣少年曲了三根手指,就有些不耐的結了一個手印。吐氣一個「唵」字炸響,摧枯拉朽般的就是一道無形波紋橫掃過山林。無數的鳥獸、無數的蟲魚,被震碎成了齏粉。那些騎士,全部都被震塌在地。那些馬兒,全部都被震碎內臟。就算是剛才還有的三兩個漏過的刺客,躲藏在溝壑裏面,自以為自己可以逃過去,現在卻更慘,被土石生生磨成了肉沫。
黃裙女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白衣少年是誰,不知道紅裙的姐姐,貴為一國皇室的長公主,高為江湖第一等的內氣高手,手下有無數豪傑的強勢女人,為什麼會是現在狼狽如犬的模樣。她只是想到了自己身後車廂裏面有三個年幼的侄女,她們是肯定抵擋不住這一聲震雷。但是她仍然是鼓動全身的內息,豎起一張氣膜,罩向了身後。
卻是她自己,無遮無掩,直面那震撼中真正包含的那一種憤怒!
蒼黃天地,無緣無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