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沿上轉悠的山口,哪裏了解領導下的八路軍,是怎樣的英雄部隊,從南昌起義打響第一槍時,艱難征程,幾臨絕境,飽嘗困飢,卻憑着堅強的意志,頑強的毅力,崇高的信念,每每逢凶化吉,轉危為安,從絕境的泥潭躍起,走向一個個輝煌的勝利;更不了解這支英雄的部隊,一個鮮明的特點,從見不得敵人的消停和得意,更容不下敵人在自己眼前張牙舞爪的瞎晃悠。
鬼子封湖,冷天雪地,倉促進湖的公安隊,衣物給養藥品,樣樣都短缺。但是,守着這個微山湖的天然大糧倉,他們的生存,有危機,但絕不絕望。
柳家鴨墩兒左側的老鴰島,是公安隊三排的臨時駐地,有副隊長宋柄輝當頭。
除了二十多個戰鬥員外,島上還有二十多個傷員、四十多個過湖的幹部,吃飯,一下子成了大問題。
宋柄輝圍着老鴰島,連着轉了四整圈,也沒轉出一個糧食粒,火就「噌噌噌」地冒上來。
那時候的幹部,經着艱險環境的熏烤,都是火爆脾氣,宋柄輝把襖對襟一扯,徑直奔到王哲的家。
王哲是老鴰島上的民兵隊長,是遠近有名的獵鴨戶。
宋柄輝掀開草苫子門,一頭見王哲一家人在吃飯,不知是泥墩的屋牆,厚實不透風,還是湯熱的緣故,兩個兒子,腦門上,全都冒了汗,粉嘟嘟的小臉很耐看。
宋柄輝臉上的怒氣一下子降下來,難得的裂開嘴巴子笑,「老王呀,啥好吃的,都喝得,老遠能聽見響。」
王哲見是宋柄輝,忙放下土碗,站起迎。
宋柄輝卻沒理他,彎着腰,掀開鍋蓋,他的肚子早餓得咕咕響,想在這裏趁頓飯。
卻一下子呆住了。
五印的鐵鍋里,冒着熱氣的清水,盪着三條拇指大的魚。
這就是一家四口人的飯
再看看兩個兒子的碗,裏面也全是清水。
氣得宋柄輝,把鍋蓋一摔,就對着王哲的笑臉喊,「枉虧了你的老鴨槍,就叫孩子喝清水,把糧食全送到炊事班,餓壞了孩子,看我咋着收拾你」
他轉臉往門外喊,「警衛員,叫炊事班,送饅頭,記着,就不給王哲吃。」
「哎」門外一聲答應,接着一陣跑步聲。
「唉,宋隊長,就別從傷員、幹部嘴裏摳糧食了。」
王哲一下子苦了臉,「宋隊長,這樣下去不行呀,咱勒勒褲腰帶就過去了,可傷員和幹部咋辦萬一有個好歹,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沒法子向上級交待了。」
「咳」宋柄輝一下子蹲在地上,「咋辦我要有孫猴子的七十二變的本事就好了。」
「孫悟空有金箍棒,我有鴨槍呀。」王哲轉身拿出鴨槍來。他的鴨槍是祖傳的,生鐵鍛鑄,鼓肚肚的槍膛上被幾股鐵箍紮緊,一棱一棱的,通體幽亮,紫光瑩瑩,不知被多少精壯男人的手汗浸過。歲月的滄桑已把它修煉成一付仙風道骨,叫人看了禁不住敬意油然而生。
「宋隊長,這滿天飛的,可都是食呀。」
宋柄輝結過鴨槍來,在手裏反覆看,像是愛不釋手,完後卻把鴨槍一送,嘴一撇,「淨來馬後炮,這法子,還輪到你想彭隊長嚴令,不准放槍,這島上住的,淨是傷員和幹部,槍聲引來鬼子和漢奸,可就麻大煩了。」
「活人總不能叫尿憋死,近處不能打,咱不能走遠點反正滿湖淨是野鴨子。」
「你是想走,隊部里說」
宋柄輝豁然開朗,一下子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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