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差呢。」廚子笑呵呵地促他們,「你們呀,命真好。」
燒雞可是稀罕物,兩個人,你一口他一口,一會兒吃個精光。
背鍋兒收拾完食盒子,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哎哎,兩個人,都寫個條兒,當個證家兒,你們那邊要的。」背鍋顛着腿走,從身上摸出一截鉛筆,塞進馬子曉的右手,底下托周健民的那張紙條。
馬子曉信手寫道:八路軍一定能取得抗戰勝利。
瘸子也不講究,顛着腿又走到那邊,苗曲楓也寫下字。
——常年爭鬥的都有這警覺,怕上了鬼子的當,寫了的這不着邊際話,但馬子曉也知道,組織想通過字跡的核對,確認自己是否活着,健康與否。
對着手營救的周健民來說,這幾個字,足夠了。
第二天,天麻麻亮,馬子曉、苗曲楓兩個人,從汽油桶上被卸下來,又啃了個瘸子送的燒雞,拉出柴門外,用麻繩反綁上,四個鬼子押一個,將他們兩人提上一輛汽車。
汽車顛簸着,開出好一會兒,停在了一個站滿了鬼子崗哨的黝黑的村子旁。
馬子曉抬眼往東望,遠處,藍藍的天底下,越過村子,是結了冰的微山湖,遼闊,曠遠。
眼睛不禁一熱,眼眶子裏流出來熱熱的淚水。
微山湖一望天際,銀裝素裹,晶瑩剔透,廣闊遼遠。
馬子曉禁不住長吸一口氣,悶在胸里,好一會兒,才吐出。
冬天的微山湖,連空氣兒都好聞,清涼中滲着甜甜的香。
馬子曉被卸下來,押着往村里走。
村東,臨湖,一個大場院裏,兩邊,陣勢分明。
這邊的鬼子,槍口向東,那邊,灰色的影子,伏在三挺機槍的後面。
是八路軍!
最親最親的自己人。
馬子曉激動的眼淚又滿眼眶裏打轉轉。
兩個人被推進場院邊的院子裏,押進了三間排房的東間屋裏。
鬼子太小心了,像是怕他們飛了,派兩個鬼子,分別騎坐在他們身上,連翻身也翻不動。
過了不多會兒,屋子一暗,鬼子槍口下,進來三個八路軍,一前倆後,沒有說話,徑直走近。到他們身邊,後兩人,持槍對立,前邊人,上前蹲下,掀起馬子曉的臉看。
馬子曉認得,公安處敵工科長華新滿,兩行熱淚頓時又流下。
華新滿也不說話,只是點點頭,又去翻苗曲楓的臉,完後,不做聲,徑直出屋。
片刻,進來一個日本軍官,向屋裏鬼子一揮手,鬼子們馬上把兩人拉起來,解開繩索,然後,一人背住他們一隻胳膊,押出屋裏,走到院外。
院子外面,萬里碧空,葦雜子鳥咋咋歡叫。
對持的機槍陣地,已變成兩排灰布八路軍,全都手握短槍,手牽戰馬,注目肅立。
馬子曉還沒看清他們的臉,身後的鬼子猛地一推,一陣踉蹌,就要栽倒。
對面的八路軍戰士早衝過來,扛上他們,飛跑,按上戰馬,朝馬臀狠踹一腳,戰馬一聲嘶鳴,夾裹進騎兵陣里,向村外奔馳。
馬子曉伏在馬背上,緊拽住韁繩,使勁扭頭往回望。八路軍騎陣倏地閃開,一個身穿鬼子軍衣的青年人,倒剪着雙臂,踉蹌着跑進院門。
馬子曉現在還不知道,這是救他生命的那個日軍飛行員。
當天下午,越過微山湖的馬子曉、苗曲楓被送上桃花山療傷,而後轉到臨沂總部。
第八節 鬼子主動釋放馬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