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着美滿、愜意的田園生活。
石楞子,眼看着老百姓挎着的、大大小小的籃子裏,盛的大多是些高粱米,棒子麵,肩上扛,背上背的,也就是些秫秸,葦乍子。
老百姓實在是窮呀。
但是,日子過得再窮,再艱難,只要有口氣兒喘着,人,也要吃飯,也要吃鹽。這是最起碼的生活,活着。
吃飯,吃鹽,即使再難,也要出頭、露面地到集市上,用自己家裏的僅有、唯有的東西,拿到集市上,換點生活必須的物品呀。
今兒是逢五,是田家村的大集,所以,人們熙熙攘攘地匯合在這裏,各自用自己的唯一,換得自己的實在的必須。
戰爭,已經摧毀了肥沃的湖西生活生態,日本人加上那些為虎作倀的壞傢伙兒,也把湖西的老百姓,榨乾了最後的一滴血,將人們,逼上絕路上了。
走在橋上的石楞子,渾身的血,直往臉上涌。
他為自己身穿的這身「皮」而羞愧,而憤怒,拳頭在無意識間,攥的越發緊了。
猛地,失態,一拳,砸在上了橋墩上。
橋墩也是松木製成的,松木刻起的坐蓮花頭,很是的堅硬,如此堅硬的橋墩,「砰」得一聲,被石楞子的鐵拳,砸掉在了橋面上,足見石楞子的力道之大,氣憤、憤恨熾烈。那掉落橋面的橋墩,「轟隆隆」,滾落在地上好長一段距離,很大聲音的滾動着,一路跌落到河裏。
他要徹底地砸爛這個混賬的敵偽統治體系,還百姓一個自由,富足,安逸,幸福。
「轟隆隆」的一陣子聲響,引得來了周圍老百姓的注意目光。
他的怒目圓睜,他的失態的失控,倒是成了誤會,老百姓一下子躲的更遠,他們害怕了。
這個鬼子,無緣故地在發怒了。
弱小、麻木的他們,可是知道鬼子的德行,他們在湖西,在別人的地盤上,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發怒也是正常的。
要不,為什麼叫他們鬼子兵。
但是,小鬼子的發怒,意味着什麼,後果怎麼樣,他們太知道了,於是,更加遠地躲閃和慌亂地散開。
翻譯官葛世源,見到了石楞子的異常和情緒的爆裂。
他從小就熟悉石楞子,可是知道,他楞勁兒一上來,就有可能不管不問地惹出什麼事情來。
尤其這時候,可不能惹出什麼事情來。
葛世源加緊地走兩步,趕上石楞子,一邊行走着,一邊暗暗地捅一捅石楞子的後腰,引得他的回神和注意後,才小聲嘀咕,「小不忍則亂大謀,」見石楞子清醒,又回到常態,然後再小聲、細細地跟他說,「楞子兄弟,現在,還不是發威的時候,一會兒,見到偽軍二鬼子,摸清楚情況,咱再做動作吧,有他們好瞧的。」
石楞子這才回過神,緩過勁兒來,狠狠地望着前面,狠狠地說話,「哼,一會兒,看我不把橋上的那幫子二鬼子,混賬王八蛋,全捏死。」
被石楞子狠上的這些無賴二流子們,過會兒,是要難受、倒霉、足足喝滿壺的了。
石楞子眼睛裏看到的前面,幾十米開外的橋頭上,已經堆成了人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