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忽然停了下來。
輕歌不解:「公子怎麼了?」
燕不歸淡淡的問:「有酒麼?」
輕歌面色微變:「公子想喝酒?」
「嗯!」
輕歌當即不贊同的蹙眉道:「這怎麼可以?公子傷勢這樣重,該好好養着,如何能喝酒?」
燕不歸淡淡的道:「我想喝!」
「可是你的傷……」
燕不歸微微側頭看着她,目光認真,有幾分哀求:「輕歌,我就想喝一點!」
輕歌能如何?
認識三年,他的要求,她從來不會拒絕,特別是現在,她更不可能拒絕得了,哪怕明知是錯的。
「我先扶你過去坐下,再去拿酒如何?」
「好!」
扶着燕不歸去坐在桌邊後,輕歌轉身去拿了一壇專為重陽釀的青菊酒。
她正要倒進杯子裏,燕不歸就伸手過來奪了去。
眼見着燕不歸直接捧着酒罈仰頭就喝,輕歌一聲驚呼:「公子!」
可是,燕不歸還是就這樣喝了。
輕歌終歸沒有攔着,她從未見過他這般情異常的樣子,真的從來都沒有。
這一次,他一身傷來到她這裏,情緒和以往大有不同,很低落頹靡,好似受了什麼打擊一樣,這讓她真的很好奇,他武功那麼高,是誰把他傷成了這個樣子,又是什麼事情打擊到了他,讓他情緒如此異常。
她好奇着,也忍不住問了出來:「公子究竟是怎麼了?是遇到什麼事了麼?」
他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的道:「輕歌,我又想殺人了!」
這風輕雲淡的一句話,似乎在說,我想出去走走。
可是輕歌卻在他很平靜的話語中,聽出一絲壓抑的沉痛。
輕歌愣了愣。
燕不歸的身份她知道,不歸門的門主,殺人不過是家常便飯,可他從未和她說過眼下這樣的話。
他們往日待在一起,不過是聊聊趣事,或是她彈曲跳舞,他聆聽鑑賞,對酒當歌罷了,這些血腥的話,他從未與她說過。
她微抿着唇畔,有些善解人意的輕聲問道:「公子,能否與輕歌說說,究竟出什麼事了?」
他悶頭喝了口酒,靜默着,就在她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他淡淡的道:「前兩日,我見到了一個人,想起了我妹妹!」
輕歌倏地一怔,而後怔愣了許久,才扯了扯嘴角,挑了挑眉:「公子……還有妹妹?」
「嗯!」
輕歌淺淺笑着:「那輕歌倒是好奇了,她如今人在何處?公子既然想她,為何不去找她呢?」
燕不歸眼皮微垂,淡淡的道:「她死了!」
輕歌面色一僵,而後忙道:「公子對不起,輕歌不該……」
「無妨!」
輕歌語氣一頓,微微垂眸,許是怕再說錯話,沒有再開口。
他眼中似乎有淚光,說話的聲音也啞澀了幾分:「我父親和母親有四個孩子,妹妹是最小的,也是我們家族一百多年五代下來唯一一個女孩,全家都寶貝得不得了,個個都把她當命一樣疼着,原本以為這麼多人護着她,她這一生都應該平安順遂無憂無慮的才對,可到最後,我們都沒能護好她,讓她死得如此慘烈,連屍首都不曾留下,呵呵……真沒用……」 最後,他嘶啞的笑着,極盡悲涼難言自嘲,那笑聲讓人聽着膽顫,輕歌只覺得自己的心一陣陣抽痛着。
她有些於心不忍,正要勸她:「公子……」
他抬眸看着她,緩緩道:「輕歌,我真的很沒用!」
他活了下來,可是活了這麼多年卻一直未能報血海深仇,未能為家族洗雪,未能屠盡趙氏一族祭奠他的親人,什麼都做不了。
輕歌淺淺笑着:「怎麼會?公子很厲害啊,是輕歌認識的最厲害的人!」
他嗤笑一聲,滿目自嘲,沒有說話,許是因為喝酒的緣故,他整個人看起來更虛弱了幾分,臉色雖看不見,可嘴唇卻比剛才白了幾分,呼吸也弱了些。
輕歌有些擔心,忙道:「公子,逝者已矣,你也別想那麼多了,你的妹妹在天之靈想來也不會願意你這個樣子,如今你有傷在身,也不宜喝那麼多酒,去休息吧,
089:不歸之痛,秋獵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