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姨娘接了女兒,笑的合不攏口,拿眼上下一打量,就知道她過的極好,這舒心日子叫她得着了,可不是燒了高香,引了她坐到床邊,問她:「怎麼着?日子好過吧。」
說着就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來:「你還不想嫁,這會兒換誰也不肯了,德性!」看着女兒抿了嘴兒笑,倒又捨不得女兒了,在京里能呆多少日子,外官能往京城來,還是託了聖人大肆封賜的福,不日就要回蜀地去的,恨不得把一肚皮用得着用不着的全告訴女兒,可看她笑的恁般甜,這嘴又張不開了。
張姨娘把女兒摸了又摸,看了又看,先還笑,後頭倒紅了眼圈淌起淚來了:「這麼着我也就安心了,你可得過得好,往後遠了,也想着我。」
明洛眼圈一紅,就要掉淚,叫張姨娘拿帕子按住了:「這好日子可不能哭,我這兒日子不會難過,你往家走禮走的勤快些,多寫了信來就是。」
紀氏手底下的日子不難過,只要老實本分了,不自個兒挑事,怎麼着也不會缺吃少穿,統共一個蘇姨娘,也已經改了性子,後院像鍋溫吞水,再燒不起來了。
明洛哭了一鼻子,等到卻見姐妹,她又笑起來,不過短短三日不見,成婚那天早上,明沅還陪着明洛給開臉婆婆絞面的,修了鬢角修了眉毛,那會兒看着還是少女,三天回門,她竟似變了個人。
滿面嬌羞意味,原來說話爽脆脆的,這會兒竟溫柔起來,看人也不再直通通的,說話也捏着嗓子,那竹筒掉豆子一個字一個字蹦個不住的人,倒似不是明洛了。
明沅見了就笑,拿扇子掩了半邊臉兒,指着明洛打趣起來:「五姐夫會什麼仙法兒?宋嬤嬤這許多年都沒教成的,才三天就出了了師了。」
明洛面上一紅,明沅見她這付模樣,哪裏還不明白,明湘過的好不好,臉上再瞧不出來,可是明洛過的好不好,都不必認真打量她,眼睛一掃就知道好壞了。
她今兒回門,明潼來了,明湘卻沒回來,明潼還抱了慧哥兒,明洛見慧哥兒在床上爬個不住,腿腳十分有勁的模樣,伸手就要抱他,想着借一借喜氣,往後也生個男娃娃。
她心裏想着,面上就露出來了,明潼一眼就知她肚裏打着什麼主意,倒忍不住露出笑來,她還真不必擔心這個,姐妹裏頭生養最多的就是她,一串兒的兒子,想要女兒還不可得。
明洛抱了慧哥兒沒一會兒就抱不住了,慧哥兒小牛似的有勁,腳一蹬明洛就往後仰,還是明潼一把抱了過去:「我來,你抱不住他。」
慧哥兒到親娘懷裏頭更不老實了,一會兒趴一會兒坐,一會兒又要下地,明潼抱他不住,將給丫頭婆子帶出去玩。
明洛反手捶一捶腰,只這一下,就叫明沅看出來了,拿扇子掩了口笑,明洛自個兒也覺着不對,趕緊把身子一斜,臉都低了下去,粉透了面頰,這三天,就沒大歇的時候。
明潼雖是生了孩子的婦人,可看她也只當是新嫁娘的嬌羞,伸手點點她:「這會兒鬆快了,等跟去了蜀地,那頭可有宅子可有田地,這兒總得留下看屋子的,事事都不能拖,你可得趕緊理起來了。」
明洛聽見這一句,又顧不得羞了,到愁了起來,她已經知道陸家的家底了,根本沒有多少現銀,陸允武是當兵的,只比別個多些小聰明,又是常走街市的人,外頭打起仗來,裏頭有跑的有亂的,他便趁着亂撈了一筆。
多數還是東西,金器銀器,尋了個妥當地方藏着,他把這些個藏在一口枯井裏,亂世里墳頭扒不得,破廟去不得,想了半天,想出了這麼個地方,這事兒卻沒告訴明洛,他怕這個剛進門的小娘子看他不起。
明洛愁起宅子田地的事來,明潼卻一樣樣告訴她:「那地界才打過仗的,總有人空出宅子田地來,尋個靠得牢的經濟,這時候壓價也容易,妹夫又有五品官在身,抬出去總能壓一壓人。」
明洛咬得唇兒:「真愁人。」她說這一句,明沅就笑了,伸出手指頭來繞着臉盤轉了一個圈兒,她臉上不搽胭脂都紅得喜人,還說個愁字,倒叫人笑話。
明潼卻笑:「立起來就好了,頭先把事兒辦了,後頭也不忙亂,說不得去了蜀地,連宅子都不必買。」她說着端了杯子吃一口茶,看見明洛還眨了眼兒,似笑非似的道:「大姐夫才呆過的地兒,王妃的妹妹去了,說不得
308、細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