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拆了頭髮,明兒的衣裳燙了不曾?」換過寢衣上床,半點兒也沒等顏連章的意思,蓋起被子還又多吩咐一聲:「明兒叫廚房給落月閣加幾個菜,鴨肉包子,豬油糖糕,再給蘇姨娘送個西瓜去。」
卷碧小心應了,吹了燈躺到鋪上,沒一會兒就聽見帳子裏頭睡着的人呼吸都輕緩下來,顯見得是睡着了,太太是越發不在乎老爺了,卷碧想得一回,又去想着要不要告訴采菽,也不知道喜姑姑說了沒有。
明沅第二日清早去請安,紀氏見着她只似平時,只道喜姑姑還不曾說,也不點破,招手叫幾個姑娘坐下:「你們大姐姐要往外頭開府了,算着日子怕跟曾外祖母的生辰碰到一處,兩處的賀禮都不能薄,大囡帶了妹妹們預備起來,咱們也是要過去暖房子的。」
匆忙忙用過飯,等顏連章出去,便叫門房套了車,帶了丫頭往紀家去了,挑賀禮是下午的事兒,上午還得看賬,明潼自回屋中去預備嫁妝,明洛拉了明沅往帳房走:「都叫你混過一個月了,你再不來,我們可苦呢。」
她跟明湘磕磕碰碰再沒好過,原來是明洛讓着她,如今她不肯讓了,兩個便再少說話,沈姑姑再怎麼也跟不到帳房裏去,學規矩的時候兩個彼此客氣,出得門明洛便不再搭理人,明湘張不開嘴,一天比一天還更疏遠了。
明沅也沒想到明洛這一口氣能憋這樣久,她自來沒有隔夜仇,哄上兩句說幾回好話,這事兒就該過去了,哪知道都十來日了,還存着氣。
明沅先是生病又是婚事,少有精力從中周旋,採薇卻知道一些,明沅問時便答:「姑娘且不知道,四姑娘如今在教袁家姑娘識字兒呢。」說到識字,連話音都飄上了天。
明沅一個頭兩個大,採薇鼻子裏頭哼哼一聲:「四姑娘可是大好人,見着誰都可憐,這菩薩性子呀」前邊說的輕飄飄,落後一句忽的下了重音:「往後有得苦頭吃。」采茵幾個掩了口一笑。
這話便太過了,明沅一皺眉,採薇便咽下去不再說,可她依舊忿忿然,得虧姑娘病一場,太太把四姑娘安排進小香洲原就是有讓姑娘幫襯着的意思在,那一個不撞南牆不回頭,若不是姑娘病了,少不得要一道擔了干係。
明沅身邊的下人也過回神來了,借着由頭請宮裏出來的姑姑教規矩,哪裏為着明沅,分明是為着明湘,覺得明沅平白擔了虛名,本就有些替她不平,如今明湘又是這番行事,要說她糊塗,她心裏跟明鏡似的,要說她清楚,辦出來的事就沒一樁不落人眼。
「不是還有四姐姐在,作甚說的這樣可憐。」明沅才要去拉明湘,明洛在袖子底下暗暗掐她,眼睛一翻十分不樂意跟明湘說話,明沅還不及勸解,小蓮蓬就在花廊上等着:「請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的安,姑娘,姨娘請姑娘過去稍坐。」
若不是紀氏出得門去,蘇姨娘也不敢當面攔人,明沅只當她有事,鬆了明洛的手,明洛跺了下腳,看着明沅過去了,斜一眼明湘,自家往前走去。
蘇姨娘這裏每來一回就是一回變樣,她屋子裏頭的擺設愈發精緻,桌上擺了幾樣花酥卷子,見着明沅來趕緊叫沏茶。
顏連章來的多了,紀氏便把她這裏的茶葉香料吃食點心俱都提得一等,顏連章如今也只在她這裏歇,蘇姨娘先是誠惶誠恐,恨不得縮了脖子不往紀氏跟前去顯眼,她吃過的苦頭一刻都不敢忘,哪裏知道紀氏竟轉了性子,竟變得愛叫她過去了。
還當面賞她東西,張姨娘的眼睛都快掉出來了,蘇姨娘自家知道,這些跟原來那些再不一樣,原來賞她東西,頗有些打發她的意思,她拿着那些張狂起來,如今得了這些她只壓着不敢用不敢穿,紀氏竟還讓丫頭直往針線房裏頭送,裁好了做出來,她也只得穿在身上。
此時她身上就是紀氏賞的杏色螺紋壓花衫子,頭上戴得金玉首飾,手腕上套了三五個鐲子,瞧着便知道是得寵愛的姨娘,此時她滿面喜色,臉上更添了艷色,一把拉了明沅:「我的姑娘,老爺昨兒說了,要給你定一份體面親事。」
她哪裏知道的詳細,顏連章在她這兒又吃了些酒,見她侍候的好,便漏了一句出來,說有一樁好親事,他已經定給了明沅,蘇姨娘再纏了問,他只說得一句,縣試府試第一,有了出身就定親。
蘇姨娘也知道些外頭的事,先還摸了心口跳,再問了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