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四,當孫策、曹洪、樂進、李進、高幹、張超、董襲七人的首級被快馬送到官渡前線的時候,彼處正在激烈戰鬥之中。
這是當然的,五日前烏巢一戰,理所當然的給官渡戰場帶來了一定了結此戰的希望。故此,從前一日開始,燕軍便持續猛攻。
相對應而言,中原聯軍則明顯失去了往日的相持能力,軍心士氣與可堪一用的部隊數量都下降到了一定程度。
對此,公孫採用了一種極為誅心的策略以輔助正面戰場前線每出現一次戰線更迭,不管是誰進誰退,燕軍必然給南軍送上一份禮物。
區區兩日間,南軍便已經收到了六份大禮,分別是受傷嚴重到昏迷不醒,基本只能等死的黃蓋;徐盛的首級;周泰被清洗乾淨還縫上首級的棺槨;陳武的將旗;毛階的將旗……第六份居然是遁入烏巢後選擇投降的曹操心腹愛將,潁川杜襲杜子緒本人!
天知道曹孟德收到這些戰俘、將旗、屍首是什麼感覺,但其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前線鼓舞士氣了。
實際上,所謂六次進退中曹軍唯一一次成功的反撲,還是靠着曹仁的奮勇完成的……就在前一日,九月初三那天,白天時候,南軍連續丟掉三道防線後,傍晚時分,曹子孝狼狽撤退回營中,卻發現有一營數百士卒居然沒來得及接到撤退軍令,被整營困在了前線。
羞憤之下,曹仁親自引本陣親兵數百夜襲救援,結果全軍振動,紛紛隨從,以至於南軍成功救回部屬之餘居然殺得燕軍措手不及,直接反奪了一條防線。
但是,這種極限狀態下的勇氣是註定不能長久的,第二日,也就是九月初四,程普重新穩紮穩打,動員包括下馬的燕軍騎兵在內,以絕對優勢兵力,輪番上前,曹軍下午還沒過一半,便又失去了兩條橫向方向,直接將大營暴露在了身前。
而此時,曹孟德依舊沒有露面。
於是乎,公孫一口氣將七個人頭中的六個,外加黃忠的將旗,一口氣全部送了過去。
然而,出乎意料,近乎於空蕩蕩的曹軍大營中,南軍在官渡的幾位主事之人,也就是曹操、曹仁和劉曄了,居然都還能保持冷靜和某種表面上的從容與氣度,倒是讓人有些佩服了。
「曹公!」
眼看着帳中幾人將目光對準了那六個形態各異的人頭之上,作為送人頭的人,連使者都稱不上的司馬懿硬着頭皮解釋了下去。「我家燕公讓在下務必稍作轉告……其中,令婿孫伯符是孤身逃竄途中在黃澤泥沼里伏法的,所以頗有泥污;而樂將軍是在城頭上與我軍平原郭都尉同歸於盡,死前撞翻火盆,所以被火燎燒;至於會稽都尉董襲,是被鄴下甲騎給踩踏而死,所以形狀悽慘;還有李退之,我家燕公說,其人雖然愚蠢,卻到底算是他的舊將,他自會處置……總而言之,我軍並未刻意侮辱、藏匿屍首,還請曹公明鑑。」
「我知道了。」坐在上首的曹操從六個首級上收回目光,語氣平靜。「使者辛苦,替我謝過燕公。」
「除此之外,」曹孟德越是從容,司馬懿就越是謹慎。「令公子曹昂過河前被令婿遣回,應該是連夜送到了夏侯都督那裏,我軍雖然已經在前日便攻破濮陽、離狐、句陽三城,卻並未俘獲曹公子……我家燕公說,請曹公不必太憂慮,儘管放心。」
「我知道了。」曹操微微一嘆,卻還是那句話。
「還有……」司馬懿心下忐忑,繼續俯首以對。「我家燕公還讓我轉告曹公……說濮陽突襲鄴下這一戰,非是他僥倖察覺,恰恰相反,乃是曹公你心懷僥倖,而偏偏他又能無須心懷僥倖。此時回到根本,乃是營州兵與遼東兵本屬錦上添花,早去徐州幾日既可,晚去徐州幾日也可,而彼時曹公卻已經不能等了,所以才會有此結果!大勢所趨,強弱分明,還請曹公不要不服。」
「我知道了。」曹操一時失笑,卻又轉而相對。「足下言語妥帖,不知姓名來歷,可否不吝賜教?」
「河內溫縣司馬懿,字仲達,區區陣前一卒,不敢主動報名。」司馬懿依舊小心。
「司馬仲達我焉能不知?」曹操一時恍然。「鄴下大學中的才子,河北聞名,更是故人之後……想當年,我初入仕途,為任洛陽北部尉,還是尊父所舉,尊父可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