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曹操卻一拍几案,當即就呵斥了起來。「曹仁,我當日不在譙縣,你小子便在了嗎?!我怎麼記得黃龍見譙那一年你跟你爹都在洛陽呢?當日叔父大人是不是正在洛陽做長水校尉?小小年紀不學好,怎麼瞎話一套一套的?」
此言一出,滿堂鬨笑,就連之前聽得最入神的韓當也是尷尬一笑。
而曹仁則面色漲紅,連連擺手:「我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夥伴們都這麼說,想來也是真的……」
「真箇屁!」曹操又是一拍几案,半點都不給熊孩子留臉。「我再問你,你也說了那條黃龍當時是在井裏的,井口有多大?如何眼睛又如燈籠了?那黃龍要是上了天眼睛如燈籠還差不多,在井裏面的時候如何能有燈籠大的眼睛?」
眾人再度鬨笑,而曹仁被自己大兄懟的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在那裏瞎比劃……反而更惹人笑。
公孫珣也是不禁搖頭失笑……這就是後來曹氏宗族第一大將,屢屢方面之任的頂級上將了。可如今卻和一般好吹牛的熊孩子並無區別。當然了,那八千破十萬的張遼想來此時也只是在鄉中整日打架鬥毆而已,而同在此間,日後領袖虎豹騎的曹純,更是連吹牛都還不會呢,只是隨着其他人一起傻笑而已,然後引得他那惱羞成怒的親兄長一通亂錘。
「不過……」笑完之後,公孫珣卻不禁好奇詢問道。「黃龍見於譙之事,天下人盡皆知,想來也不會是捕風捉影之事吧?」
曹操端起一杯酒來自顧自的喝下去,卻是抬手指向了夏侯淵。
夏侯淵當即頷首,便認真答道:「不瞞公孫郎中還有兄長,當日我確實正在家中,所以事情出來以後,專門去那口井處看了那條龍,眼睛大如燈籠是胡扯,但果然是渾身黃色,頗顯神異……」
「居然真有龍嗎?」曹操當即一驚。「我還以為是龍孽!」
「我也以為是龍孽!」一直只是聽故事的婁圭也忽然出言道。
所謂龍孽……是指無端傳出關於龍的祥瑞謠言,按照儒家的解釋,乃是天子不能掌控局勢的應兆。
而且,曹操有這個想法是正常的,其實若不是這條龍出在譙縣,公孫珣怕是也會認定那玩意是個謠言……畢竟,當日沛相乃是當權者王甫的侄子王吉,而以王甫那廝的肆無忌憚,在天子成年,移交權力的時候,弄這種事情糊弄天子也是正常。
甚至,關於龍孽這種東西,曾經有明白人解釋的很清楚。
比如說巴郡曾出現過類似謠言,說哪個潭水裏有龍,巴郡太守便想上報,但下面的有個清正的吏員卻乾脆揭開了謎底……原來,當時天氣炎熱,很多人下那個潭水中洗澡,看到水裏有什麼東西讓水變得渾濁起來,就互相開玩笑說裏面有龍……實際上,並無一人親眼所見。
但是聽夏侯淵這半句話,似乎他當日是親眼所見,這就難免讓曹孟德有些愕然了。因為別人不清楚,曹操是很清楚自己這個連襟兄弟有多麼實在的。
實際上,不僅是曹操,便是公孫珣也早就表情變幻不定了起來,而他的心思就更加複雜了……黃龍見於譙,若真是有龍,怕就是應在你們曹家吧?!
不過,天命這個東西真的存在嗎?要是真存在,那自己之前在洛中見對方落魄而升起的小心思,豈不就是個笑話?!
一念至此,公孫珣愈發心思晦明不定起來。
「那物確實神異。」夏侯淵此時已經在繼續講他的見聞了。「渾身黃色夾着黑斑,長有龍鬚,只是呆在井底不動,而井水又渾濁,我在井口守了半日,也只是看到一鱗半首,井底昏暗,我也不好說那是不是鱗片……」
「有多大?」曹操認真問道。
「不好說。」夏侯淵微微比劃了一下。「或許有一臂這麼長?」
曹操當即舉杯嗤笑:「想不到連妙才也被騙了,我就說嘛……井水中犯渾,一臂長的黃色物什,指不定是井水被污了,然後一條積年的黃辣丁從底下冒了出來!或者乾脆是條黃色水蛇也說不定!」
公孫珣不由笑出聲來……自己好不容易對這廝有了點神異之類的尊重,卻又被這廝親口給毀了。
「當日我也是不信的。」夏侯淵正色道。「可是兄長不知道,等到那夜黃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