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多年的官場歷練早已讓他喜怒不形於色,他就如同沒有聽到一樣,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徑直走到旁邊的長條椅上坐了下來。
夏若飛推開病房門,邁步走了進去。
病房裏佈置得十分溫馨,而且空氣中也幾乎聞不到醫院裏常見的那種消毒水的味道;窗簾開了一半,午後的陽光灑在窗台上的一盆綠植上,顯得生機勃勃。
病床上,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靜靜地躺着。
夏若飛走進房間的時候,那位老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夏若飛身上。
而夏若飛也沒有迴避,而是直接迎上了他的目光。
夏若飛可以看到,這位穿着病號服的乾瘦老人臉色呈病態的蠟黃,一頭白髮顯得十分的稀疏,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個病入膏肓,一陣風就能吹倒的普通老人。
不過梟雄雖然遲暮,那眼神卻依然帶着一股子鋒銳,渾濁的眼球迸發出的精芒,仿佛能看透人的內心一般。
兩人的目光相交,老人臉上漸漸露出了一絲笑容,有些虛弱地說道:「夏先生,請坐。」
夏若飛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淡笑,邁着沉穩的步伐走到了病床前,微微躬了躬身子,說道:「劉老,您好!」
然後他在病床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目光投向了躺在床上的劉老。
劉老眼中的鋒芒收斂了回去,帶着一絲笑意打量了夏若飛一會兒,然後才問道:「聽說你想單獨跟我見一面?」
夏若飛不卑不亢地說道:「劉老曾經立下赫赫戰功,身為一名曾經的軍人,我對劉老也十分敬仰,只是一直無緣得見,這次也是藉此機會,完成自己的一個夙願。」
劉老露出了一絲自嘲的笑容,說道:「曾經的虎將,如今卻是上不了馬,拿不動槍,就連走路都費勁囉!」
說完,劉老又望着夏若飛,說道:「有時候我真羨慕老宋,能結識到你這樣的奇人……其實關於我的治療,我的那些子女晚輩們也是有分歧的,有的人把你當成了救命稻草,主張竭盡全力把你請來為我進行治療;也有一部分人認為那都是以訛傳訛,根本沒有科學依據,他們更希望我能出國治療,讓這把老骨頭再多苟延殘喘一段時間……」
也許是一口氣說了太多的話,劉老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他大口地吸了幾口氣,然後繼續說道:「從你進門的那一刻起,我就堅信,如果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夠治好我的病,那一定就是你!」
夏若飛淡淡地說道:「劉老謬讚了,我也僅僅是略同醫術,還不至於狂妄到能夠治好任何病症。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有些病即便是我,也同樣無能為力的。」
劉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問道:「那我是有緣人嗎?」
有意思的是,他並沒有問自己的病算不算「不死病」,而是直接問自己算不算「有緣人」,顯然他已經認定只要夏若飛願意出手,那他的病就死不了。
而夏若飛願不願意出手為他治療,自然取決於他是不是「有緣人」了。
夏若飛露出了思忖的神色。
劉老看在眼裏,也沒有急着得到答案,反而是閒聊一般地說道:「我和老宋也算是老戰友了,我們年齡相仿,不過他入伍比我早……那一年打平川縣城,我所在的團負責側翼掩護,而老宋和老高所在團則是主攻團,我們三個人曾經在一個連隊服役過,那場戰鬥結束之後,我才知道,老宋在戰鬥中這裏被子彈擊中……」
說到這,劉老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繼續說道:「而且是大口徑的機槍子彈,甚至都形成了貫通傷,當場就休克了,是老高拼死把他背下來的。大家都以為他活不成了,結果到了野戰醫院一檢查,發現居然沒有傷到主要內臟,當然即便是如此,情況也非常危險,因為那麼大的傷口很容易感染,而且從前線下來他流失了大量的鮮血。因此……手術過後他足足昏迷了六天,最後才算是撿回了一條命。你說……這老傢伙的命是不是夠硬的?」
夏若飛聽得挺過癮的,這事兒他聽宋老提過,不過卻沒有說的這麼詳細。
夏若飛點了點頭說道:「宋爺爺運氣是挺好的。」
劉老聽了夏若飛「宋爺爺」這個稱呼,眼中精芒微微一閃,隨後又笑了笑說道:「這老傢伙休養了幾個月之後,居然又活蹦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