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宮侍逃出靜江門,往靜海門殺去。
靜江門以及從皇城東西兩側通往靜海門的甬道兩側的木質建築,都被叛軍縱火點燃,叛軍此舉自然是要阻攔從皇城內部殺過去的追兵,但大火同時也將叛軍阻攔在皇城之外了,令他們無法殺一個回馬槍。
到這一刻,皇城之內的局勢總算是徹底落回到政事堂的掌控之中。
而從陳如意於長信宮居中挑撥離間算起,宮變從醞釀、徹底爆發到現在,才過去十幾個時辰,這裏面還是有太多的未解之謎。
比如說呂輕俠到底為何會選擇在這樣的時機,極其倉促的發動宮變?
太后王嬋兒又到底是扮演了什麼角色,是受到挾持、脅迫,還是說真與陛下母子恩斷情絕,痛下殺手?
太后王嬋兒及呂輕俠到底為何要拿他人替代二皇子留在慈壽宮扶養,而真正的二皇子此時是生是死,身在何處,替代二皇子的這個幼子又是什麼身份?
到底是誰給張平、姜獲通風報信,使他們及時救下李瑤,成為逆轉局勢的關鍵?通風報信的這個人又是什麼身份、什麼動機?
以及朝堂及侍衛親軍到底有多少、有哪些將領、官員,以及皇宮之中有多少侍宦 、宮女實是呂輕俠的暗子,直接參與宮變?
要搞清楚這些疑問,不是一天兩天的工夫。
而有些未解之謎有可能將永遠都不會為世人所知,但延佑帝遇刺駕崩以及擁立新帝之事卻不能拖延。
好在有些事情還是肯定的。
所有疑點及蛛絲馬跡,則能明確是呂輕俠一系人馬從頭到尾策劃了宮變卻最終遭受到慘敗;而太后無論是受脅迫亦或是與延佑帝母子恩斷情絕,事實上也直接參與了宮變。
如此一來,擁立大皇子為帝,以最快速度安穩朝廷大局,不叫藩鎮有機會介入,之後再從容佈置大喪以及追捕逆亂、追查宮變等事,也就能為諸參政大臣、侍衛親軍諸將領及其他大大小小的、今日被捲入宮變之中差點性命難保的官員們的共識。
清陽將彬兒樓在懷裏,與黃娥並坐中央主案之後,看着兩側滿滿當當數十將臣,仿佛身在夢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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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首回望主體都是木質結構的靜海城樓陷入熊熊大火之中,相距兩百餘步聽着噼里啪啦的鳴爆響,都能感受到大火翻滾逼來的熱浪,一向從容淡定的呂輕俠這一刻穿着鎧甲,殺氣逼人的手執橫刀,但臉色灰白,身子止不住的微微顫抖,仿佛畢生的夢幻正被大火燒出一個怎麼都填補不了的空洞,要將她吞噬進去。
姚惜水更是心如刀絞,直覺渾身的氣力在這一刻都被抽盡。
即便僅有三天時間舉事,她也知道時間太過倉促,但她怎麼都沒想到形勢逆轉會是那樣的徹底,而令她們完全沒有還手的機會。
那賤婢,那賤婢!
十多年心血即便都餵了狗,怎麼都不會想到在這一刻會被咬得那麼痛、那麼傷。
「怎麼會這樣?」蘇紅玉在兩名侍衛的陪同下,懷裏抱着剛出生沒幾個月的幼子,倉皇的跑過來,傻了眼似的看着靜海城樓熊熊燃燒,她怎麼都想不明白一夜之間,天就塌了?
黃昏之前皇城就四閉起來,她就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但沒有人跟她解釋發生了什麼事情,臨到半夜才有人過來通知她攜新津侯府男女老兒逃往靜海門,她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稍有猶豫,便是滿門抄斬,她又能有什麼選擇?
「摯兒、畋兒呢?」姚惜水強抑住內心裏的驚慌,問蘇紅玉道。
「十三帶人守着摯兒、畋兒。」蘇紅玉說道。
聽到李摯、李畋兩個侄子無事,都隨蘇紅玉成功撤到靜海門來跟他們會合,姚惜水才稍稍鬆了一口氣,要不然她死都沒有臉去郢州了。
「走,請太后上路,我們去淮東。」呂輕俠咬牙說道。
「啊……」姚惜水都是一怔,疑惑的問道。
「西行沒有出路,唯有看信王喜不喜歡、有沒有膽量接我們送上的大禮了。」呂輕俠臉色在這一刻陰沉到極點,她就像是遍體鱗傷的野貓,這一刻猶想往藏在暗處的獵人臉上撓兩道。
第六百八十九章 瀾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