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身甲冑都是現找的穿上來見我。」陳沐揮揮手,「他怎麼想的無妨,只要他能看明白,知道誰能贏,知道跟着誰好,怎麼想的又如何?」
鄧子龍正要說話,陳沐抬手止住,道:「我知道,你想說若這人有二心,將來反叛怎麼辦。」
陳沐說中了,鄧子龍緩緩頷首,他想問的就是這個。
「勝出必有所長,在日本戰國,兒子會殺掉父親;在緬甸,弟弟會進攻哥哥;父子兄弟尚且如此,再深的情誼緊要關頭也靠不住,人爭之間有暗殺、有毒藥;軍爭之間有詭計、有謀略;可國與國,只有強於弱。」
「永遠強大,朝貢國就永遠忠心;衰弱一時,朝貢國便離心一時;衰弱一世,朝貢國便離心一世。衰弱,衰弱不可避免,大明若有一日衰弱,連陝西湖廣都會反叛,天高皇帝遠的緬甸安南海外南洋,你管得着麼?」
「像國朝這般,戶口數以千萬計、財富數不勝數、資源用之不竭、國土遼闊無邊的帝國,不懼怕任何外患,跳梁之輩只能讓它更強大。」陳沐說這話時表情沒有絲毫驕傲,他抬手指指胸口,道:「歷朝歷代亡國之時,皆有徵兆,其徵兆並非外戰哪一場仗輸了,輸掉戰爭從來不是壞事,正是一覽國運之時。」
「明智君主奮數代餘烈,九世之讎尤報,那時百姓過得日子不會舒服,卻正是中興前夕;尋常人主,臥薪嘗膽數年,自知此生無雪恥之能,亦能克己寬宏,積蓄國力,百姓則過得最舒服,雖有戰火、叛亂,也算太平年月。」
「一千八百年前韓非一書亡征,四十七條說的不能再清楚了,亡征者,非曰必亡,言其可亡也。」
陳沐搖頭笑笑,沒再說愚蠢的君主會如何,他只是道:「陳某有生之年,不會見到百姓腸子在樹上、身子在地上,國朝便不會衰弱;我輩長眠之時,帝國將無比強盛。」
「我、你、我輩,所做之事,上不為天地立心,下不為生民立命,不為往聖繼絕學,更不是為萬世開太平。」
「我從靜臣兄手上接過竄天猴就這麼想了,我這輩子,只做一件事——讓我們以後也能有聖人,後人也能有機會寫出自己的絕學!」
「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留他如此家國,還能教他它衰弱,那我族就該衰弱。」
「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