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則很是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僵硬的微笑逐漸變得和煦了起來:「當然,親愛的蕾莎女伯爵,既然您是這座宅邸毋庸置疑的主人,那麼鄙人沿用費澤倫伯爵在世時對他的稱呼也是理所應當。」
「也好,我倒是並不討厭這個稱呼,雖然那只是我們覓血者這個特殊族群古往今來的矯情罷了。」
蕾莎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悠悠道:「您認識我父親?」
萊昂納爾立刻輕咳了一聲,正色道:「儘管並未在正式場合見過幾次,但我確實」
「你是怎麼殺死父親大人的?」
蕾莎並沒有讓他說完,只是拋出了一個對於現在的萊昂納爾·血翼來說非常難回答的問題。
如果是十分鐘前,他大可以表示『跟你有啥關係』,然後冷哼一聲,像之前殺死克雷伯那樣把面前這個女人結果掉,讓凱沃斯這個姓氏從此絕跡。
但在此時此刻這位好像完全融合了那滴出自伊莉莉·巴托里的源血、自稱蕾莎·凱沃斯的同類,萊昂納爾不敢有絲毫大意。
幸好,這件事並非沒有迴旋的餘地,畢竟
「我並沒有殺死您的父親,蕾莎女士。」
萊昂納爾深吸了一口氣,垂眸掃了一眼克雷伯的屍體,沉聲道:「殺死費澤倫伯爵與其妻子的人是克雷伯·凱沃斯,也就是您的舅舅,我可以用自己的姓氏發誓,克雷伯是我唯一殺死凱沃斯家成員。」
「是這樣麼」
蕾莎捋了捋垂在自己耳畔的髮絲,低聲喃喃了一句,看上去似乎並沒有怎麼走心的樣子。
因為無論萊昂納爾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早已決定全盤相信某人的蕾莎都不會改變心意,換而言之就是,她會在這個被計算好的時間、被安排好的地點、在身邊這些被安排好的人物面前按既定流程開始表演,踐行着那傢伙的計劃。
稀里糊塗的任憑驅策,是棋子。
心知肚明的自願配合,是夥伴。
蕾莎很清楚這一點,至少曾經屬於『莎莉婭·凱沃斯』的一部分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儘管她現在獲得了沒有任何人可以小覷的力量,卻依然沒有選擇上面沒有提到的第三條路,那就是自作聰明的忤逆。
儘管這個詞看起來並不貼切,但結合某人那無形無跡卻又無處不在的影響,以及對整場事態的把控,任何與其背道而馳的行為確實可以說是一種『忤逆』了。
蕾莎並沒有這麼做,儘管她已經有了任性的資本。
她已經有了尋求或者說是拷問真相的資本,至少在這半小時裏,只要蕾莎·凱沃斯願意的話,她甚至可以通過大量被那位『猩紅魔音』共享給自己的秘術讓剛死掉沒多久的克雷伯開口,親自把一切的真相告訴自己。
但是她並沒有這麼做,並非因為合二為一的兩個靈魂對某人的好感度乘了方,只是正如我們之前說過的,無論是蕾米莉亞還是莎莉婭,都不認為某個人渣會害自己。
如果他想害自己的話,這幾個月來的每一秒都是機會,每個機會的成功率都是百分之百。
從客觀角度來看,蕾莎的想法有些偏執,甚至可以說是簡單且愚蠢,畢竟『害』一個人的方式方法着實太多了,而她的想像力又遠遠不夠豐富。
但事實上,那個在無罪之界中名叫『檀莫』的人卻並沒有辜負她的這份愚蠢。
明明可以用真話解釋清楚的事,後者卻選擇撒了一個完全經不起推敲的謊言。
只為了編織一個比起真相更能讓自己幸福的故事。
蕾莎一廂情願地如此想着。
事實上,她知道自己是在一廂情願。
但是沒有關係。
畢竟無論是莎莉婭也好,蕾米莉亞也好,亦或是現在的蕾莎·凱沃斯也好,都從來沒有想過要搞清楚那個傢伙。
所以
「我不信。」
她抬起頭來,輕快地對萊昂納爾笑了起來。
第八百九十一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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