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泥場,說是拜年,其實又跟陸問鄉談了半天的工作。
許問把自己的規劃跟陸問鄉說了一遍,說到水泥的衍生產品時,陸問鄉突然說:「說起來,倪天養昨天回去,今天到現在也沒過來。」
「今天是大年初一啊,他不過來才是正常的吧?」許問愣了一下,忍不住說。
「別人的話是很正常,但是倪天養的話……」陸問鄉搖頭。這段時間他們幾乎是朝夕相處,他對倪天養已經有了很深的了解。
這樣一說,許問也覺得有點異樣了。
的確也是,倪天養要上班,還會管今天星期幾?
之前,倪天養可是回個家都要陸問鄉拼命催,有時候還要許問開口的人。
今天沒過來,是真的有點奇怪。
「正好一會兒我也要過去他家的,正好順便看看。」許問說。
離開飲馬河水泥場,許問往回走,先去逢春人的營地看了一眼,意外地在那裏碰到了駝子等人。
前者營地的房子先前被後者給砸壞了,許問帶着南粵工匠們準備競選事宜的時候,月齡隊主動出手,幫他們把房子修好了,讓他們重新有了個地方暫住。
而現在,競選結束,駝子他們未來有了去向,帶着那批南粵工匠來向這些逢春人賠罪。
這批南粵工匠毀物傷人,的確非常可恨,但是現在逢春人知道了緣由,知道大家都是走投無路的苦命人,心裏有了些同病相憐。再加上南粵工匠從鞭刑到苦役,已經接受了應有的懲罰,他們心裏就沒那麼怨恨了。
現在南粵工匠主動過來賠罪,幫着他們做些過年的事情,許問到的時候,兩邊臉上都帶着笑,氣氛甚至有些和樂。
查先生他們一看見許問,所有人全部起身,查先生深深揖了下去,徐三郎則一拉鄉親,帶着他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開始咚咚咚地磕頭。
許問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然後才知道,逢春人已經知道許問競選主官所設定的新城地點了。
如果說他前面做的這些只是救急,是解一部分逢春人一時的燃眉之急;這個舉措就是救窮,堪稱所有逢春人的再生父母!
這種恩情,豈是區區幾個頭能還的?
「也不必如此。」許問聽了他們的話,坦然道,「我提的只是一個規劃,具體能不能成,還要看朝廷安排。而且就算被通過了,新城要實際建成,還是要大家一起來的。」
「是是!那是我們自己的家,我們必當全力以赴!」
許問環視周圍,看見這批至今也衣衫襤褸、滿面菜色的人們。
他們的表面上似乎沒有變化,但跟許問第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相比,又的的確確不一樣了。
許問知道是什麼發生了變化。
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