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他半邊臉腫了,我問他怎麼回事,他不說。」錢明突然提起一件事。
「那有什麼可問的,還用說嗎?田師傅那脾氣,肯定是他打的。」另一個師兄不以為意地說。
「就是,田師傅說話特別含糊,經常聽不清楚。這也算了,徒弟沒聽懂他還要打人,他徒弟經常臉上青青紫紫的。」又有人說。
「洪師傅脾氣也不好,上次我看見萬根走路一瘸一瘸的,肯定是他給打的。」
八卦乃人之天性,大通鋪上各人七嘴八舌,聊起了其他木場的事情,都還知道得不少。
「別說了!」嘈雜聲中,許三突然提高了聲音,訓斥道,「人家的事情隨便議論,被人聽見了怎麼辦!」
接着,在突然的安靜聲中,他嘆了口氣,「你們說的這都算啥,我今年過年回家的時候,聽說我們村的栓住沒了。說是偷師父家東西,被當賊捉了打死了。栓柱是咱們村出了名的老實孩子,腦子不太好使,膽小得要命,東西擺面前都不敢拿的。誰知道是怎麼回事……」
人命面前,氣氛突然變得沉重,許問忍不住發問:「都取名叫栓住了,家裏人應該挺寶貝的啊,都沒人問嗎?」
「問有什麼用?去師父家之前就簽了契的,生死跟家裏沒關係全由師父安排,但凡有手腳不乾淨這種大事,師父可以直接打死,官府都不會管,家裏怎麼問?」
「進咱家也要簽的啊,小許你沒簽嗎?」
許問認真思考了半天,連原身的記憶都挖掘了一遍,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想想他運氣的確不錯,剛進姚氏木坊就進了舊木場,又被連天青收成了徒弟。從頭到尾,他就沒走過正式流程。
說話間,東方磊也回來了。他自己在外面漱洗了個乾淨,先問許問還有沒有別的吩咐,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後,他小心翼翼地上了通鋪,躺到了離床尾離馬桶最近的地方。
許問轉頭看他一眼,東方磊似乎已經很累了,躺下幾秒就開始打呼。
接着,其他師兄弟們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一個接一個地進入酣眠。
可能是因為休息了一整天,許問此時沒什麼睡意,他抱着頭看着屋頂,自從漸漸融入這裏之後,第一次深深感覺到自己真的是在另一個世界。
139 徒兒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