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消失在了眾人視線當中。
眾人的視線再度回到了那宴請番邦的宴會上。
注視着那帶着眾人進入一場夢境的陸安康,他緩緩停下了手中鼓錘,與身後的五十名少年郎緩緩跪下。
他不做聲,只是默默將那兩把鼓錘舉在雙手之間。
單膝跪地,就像是一個等待着帝王下令的將軍一般。
李治再也繃不住他的情緒,他緩緩起身,連武媚娘都忘記再度阻攔他,他身形艱難,並非因為身子骨弱,而是因為,他好似回到了從前,依舊是少年郎的時候。
眼前的這個人,依舊是一個年輕先生,自己曾喊他一聲「伯父。」
記得那時,天下還沒有完全平定。
北邊有突厥、燕趙等群雄。
天下遠沒有到平靜的時候,身為皇家子,註定要身先士卒。
他李治也免不了這些,他不如兄長們強大,只是跟在他們屁股後面。有一日,他忽然跟丟了,在那茫茫大雪草原當中,他絕望的以為自己就要凍死在這荒蕪當中的時候。
一匹黑馬,一身黑甲的男人,踏着飛雪,從遠處而來。
「殿下!」
他永遠記得那一刻那人對自己的稱呼。
永遠記得在那大雪當中,那人一路護着自己,如何從鬼門關,走了回來。
再後來,那個人所賦予的恩情實在是太多了。
多到,史書不能記載,多到,史書都記載不完。
而此刻眼前就跪在自己跟前,以另一個人的身份,來面對自己。他以為這個人這次回來,只是尋找記憶的旅程,殊不知。
在他記憶喪失之前,這個人依舊還在用他的所能提醒着自己為君之道該當如。
李治的腳步顫抖的走到了陸安康的跟前,他的手顫抖深處,兩行淚已經不經意間從臉龐划過。
甚至連陸安康都覺察到這兩行淚對於兩人的意義,然而別人不知。
百官驚訝的跪在地上,生以為是陛下想起了傷心事。
這是罪該萬死的事情。
就連狄仁傑也震驚瞄着陸安康。
陸安康被眾百官的驚訝跪伏的動作提醒,清醒過來,他瞄了一眼武媚娘,她朝着陸安康用極小的幅度做了一個搖頭的動作。
陸安康緩緩閉上眼睛,陸安康緩緩開口,並且磕頭跪下:
「臣下該死,勾起了陛下傷心事。請陛下恕罪!」
他的頭重重磕在了地板上,那響聲磕醒了陷入回憶的李治。
李治望着已經跪在地上百官,方才明白,自己此刻是天下之主,這個朝代的皇帝。
他咬咬牙,握緊拳頭,最終吐口:「不錯!當賞!」
第三十五章 對酒當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