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信。
她遇上容歷那年,方滿十四,韓青和父親剛離異,那段時間她去父親的諮詢室很勤。午後,她在休息室里夢醒,聽見門外少年的聲音,他在講一個故事,匪夷所思的故事。
十七八歲的少年,聲音里儘是滄桑與荒涼。
他說:「阿禾女紅不好,可她的劍術與馬術不輸大楚的男兒。」
他說:「她很少穿女裝,偏愛黑色的衣袍。」
他說:「她很喜歡清酒,只是酒量很不好,幾杯便會醉,若是醉了,就拿着她最愛的劍去樹下跳舞,一定要在樹下,因為跳完了舞她會怕到樹上去睡覺。」停頓了須臾,「我在樹下守着,一兩個時辰她便醒了。」
所有話題,都是圍繞那個叫阿禾的女子。
少年娓娓道來,荒涼的聲音里唯有一點溫柔,在說起女子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她,是在馬場,我不過是多瞧了她一眼,便被她打下了馬……」
他說了整整兩個小時,語速不緊不慢,說起女子時,他沒有一刻停頓,記得很熟。
她就這樣知道了很多他們的事,知道他是皇族,十九歲稱帝,他心上的姑娘喚作鶯沉,字阿禾,生於定西將軍府,死於堯關戰亂。
少年每周都會來一次,在周日的下午三點。
她也回來,用各種各樣的理由留在父親的休息室里午休,因為父母剛離異,對她有虧欠,所以就算是不合規矩,也容忍了她在休息室里『睡覺』,只是,除此之外,不管她怎麼旁敲側擊,父親都守口如瓶,不透露一句少年的信息,她甚至連他叫什麼都不曾知曉。
後來,他不來了。
再一次見他,是半年後,在林家。
她的繼父林平川和少年似乎很熟絡,見少年進來,熱情地招呼他:「容歷,你怎麼來了?」
容歷。
原來他真名也叫容歷,和故事裏的炎泓帝同名。
少年穿着白衣黑褲,十七八歲的年紀,氣質卻很老練,沉穩得不像那個年紀:「來和林爺爺下棋。」
同他一起來的,還有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
一個理了板寸頭,穿了一身機車服,拿眼睃容歷,說他:「你真無聊。」扭頭,吆喝,「常尋,走,我們去找樂子。」
林鶯沉站在樓梯口,看見那個被喚作常尋的少年,從容歷外套的口袋裏摸出一包煙,年少輕狂,張揚又桀驁:「我爸抓得緊,先借你的。」
等他們走後,她問母親:「媽,那個穿白色衣服的是誰?」
「大院容家的獨子,容歷。」
原來他也住在大院。
後來母親為她冠了繼父的姓,改名鶯沉。
她用這個名字十一年了,也未能讓他多看她一眼,一個蕭荊禾,就讓她方寸大亂了,到底沒沉住氣,用了這張最冒險的底牌。
容歷不信她,那麼,接下來可能就是她的災難。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午後,突然下起了雨。
寧也剛做完『檢查』回來,在病房裏沒有看見何涼青,正逢周末,陶歡歡過來了,正坐在vip病房的沙發上,用着醫院的貴賓wifi,在打遊戲。
寧也還拄着拐杖,吊着一隻『斷臂』,一瘸一拐:「何醫生呢?」
陶歡歡埋頭打遊戲:「她剛走。」
「去哪了?」
陶歡歡瘋狂放技能,便應付寧也的話:「你不是要出院嗎?她說回去收拾行李,搬去你那照看你。」
咣。
拐杖掉在了地上。
陶歡歡這才抬頭:「你幹嘛呢!你還不能——」
走字還沒說出口,寧也已經跑出去了。
陶歡歡:「……」
裝的?臥槽!
轟隆。
外頭電閃雷鳴,大雨傾盆,雨下得越來越急。
電梯裏濕漉漉的,這個點,沒有什麼人,只有何涼青,她淋了雨,有些狼狽,用外套在擦臉上的雨水,邊按了電梯。
門快合上時,有人喊她。
「何醫生。」
何涼青按了開門鍵。
是隔壁的鄰居,他走進電梯,穿了一身西裝,只有褲腳沾了些雨水,手裏拿了傘與一本書,
帝後32:又出命案,林鶯沉的劫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