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一出來,倆人之間的談話氛圍頓時不再輕鬆,隱約多了一絲緊張的意味。
歐根右手一松,盛滿了冰啤酒的鋁製酒杯便掉落在了地面上,裏邊的啤酒灑落一地,形成一大灘奶白色的氣泡。
歐根借彎腰拾起酒杯的動作,掩飾自己侷促的表情。他已經意識到,這個馬丁·路德,的確不簡單。
「無意冒犯,大人。可是我必須要指出一點,那就是我先前佈道的學生,全都是來自城市最下層的貧窮孩子。他們大都犯了一些小偷小摸的罪,因而被送到教會學校當中接受管教。」說這些話的時候,馬丁神甫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他也明白,歐根是在掩飾什麼東西。
幸好四周的人群已經散去,這些古怪的疑點就只存在於馬丁和歐根倆個人之間,從這一點來說,影響到並不是很大。
歐根從餐桌上拿過來半根烤的焦黃酥嫩的火雞腿,放在嘴邊有一口沒一口的撕扯着。眼睛則在火雞腿和馬丁神甫的臉上來回遊動,心中思索着眼前的情況。
馬丁神甫,顯然早就已經識破了他的謊話,只不過之前並沒有提出來,應該是顧及到周圍的人太多。
仔細想想,歐根其實完全沒必要在這件事上撒謊,因為靈魂穿越這個秘密對他來說太過重大,反而使得他有些過於緊張了。
事實上這樣天方夜談的事情,他就是正兒八經的告訴別人,別人怕是也不會相信他的話,只會當他是開玩笑,或者以為他精神出了問題。
既然宗教改革即將在整個歐洲大地上掀起,那就意味着宗教問題不再像過去那樣極端,動不動就用火燒人全家什麼的。
心裏想明白了這些,歐根的心情也就放鬆下來,不就是撒了個小謊嗎?只要關鍵地方不出問題,那就完全沒什麼關係。要是眼前這神甫僅僅因為自己對他特殊的敬意,就猜測到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那就不是神甫,而是神了。
這樣想着,歐根咽下了嘴裏的火雞肉,便準備開口接着扯謊。既然不是什麼重大問題,那他隨便胡說也是可以的,想必馬丁神甫也不是每次都能恰巧找到什麼破綻,揭穿他的謊言。
沒想到馬丁神甫卻突然攔住了他的話,沒讓歐根說下去,接着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開口說道:「其實大人您也不用再找別的藉口,既然您提到了贖罪券的事,那我也能明白您是聽誰說起,為何而來。」
說完這句話,馬丁神甫便開始整理自己的神袍,看樣子像是要準備離開。只見他環視一周,滿臉神聖的說道:「主說:不可荒宴醉解。這裏,我也不能再待下去了。」
然後他站起身來,走到歐根身邊裝作臨別擁抱的樣子,俯下身子悄聲說道:「大人想談這件事,還是等明天下午四點左右,我親自來拜訪大人,到時候我們再詳談吧。」
歐根聽到馬丁神甫的話也是有些發愣,感情有秘密的不只是他,人家神甫也有些藏在背地裏的勾當啊。
看樣子神甫以為歐根之前的掩飾,是因為要找他聊一聊關於贖罪券的事情。
既然神甫這樣說了,歐根當然不可能拒絕,便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神甫同達姆塔斯特子爵告別後,便徑直離開了城堡。
歐根依舊坐在餐桌旁邊,不過在和神甫的一番談話之後,他已經沒有了吃喝的心思。
對於歐根來說,剛來到這個世界,就用自己的小聰明打了一場勝仗,這使他產生了一種可以智商碾壓整個中世紀的感覺。
不過今天在接觸過這個馬丁·路德之後,歐根頓時收斂了輕視的心。這個未來宗教界的領袖人物,現在雖然尚且年輕,但已經頗有手段謀略。
或許在不久之後,他就將見證一場真正的巨變,來自於人們思想深處,滲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點點滴滴。
在過去,這些事情不過是王少宇偶爾看到的文字記錄,或是觀賞的電影情節。可現在,他已經成為了歐根·哈布斯堡,成為了一個正兒八經的中世紀歐洲人。
且不說這對於他是好還是壞,至少所有那些他曾以為與他無關的事情,如今都將在他的身邊發生,並且從各個方面來影響他的生活。歐根並沒有太過強烈的野心,可他知道,要想讓自己活得下去、過的舒服,他就必須要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