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聲音落在小擦鞋匠的耳朵里,雖然他沒有回頭,但是手卻在顫抖。
「先生!」
「嗯?」
「先生您能不能溫柔一點。」
「溫柔什麼?」
「沒……」小擦鞋匠怕自己的「過分要求」將道格惹生氣了,不安地收了收屁股,眼角流下一行的無聲淚水。
道格看着身體僵硬的小擦鞋匠,很是懷疑看似精明的小擦鞋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自己不會找了一個智障吧?
不過……就算是智障又怎樣,能塗海報就行了。
他將裝滿錢的箱子一同提到浴室里,黃銅鑄造的蓬頭還有着點點鏽痕。溫熱的水從孔洞裏流出來,澆在身上。
挫上鯨魚油脂製作的肥皂,鼻子裏滿是奇怪味道的同時,身上的泥垢也被沖洗乾淨。
似乎全身都得到放鬆的道格,用白色的巨大的英國進口純棉毛巾擦乾淨身體,重新套上衣服。
「練的怎麼樣了?」神清氣爽的道格提着箱子走出浴室問道。
「還……很……很好!先生!」小擦鞋匠說道。
道格再一次像變戲法一樣拋出一枚銀幣,「把這兩幅畫收起來,這些錢買些染料回去練習吧。哦,對了!這兩幅畫最後要畫在牆上、木板上,你可以直接找些牆和木板練習。」
「是……好!先生!不用我……」
又得一枚銀幣雖然讓小擦鞋匠高興,但卻讓他有些混亂。
「有你幹什麼?」道格問道。
「沒……」小擦鞋匠雖然慶幸保住了貞(和諧)操和屁股,但卻莫名的有些失落。
但一想到自己這幅表情落在道格先生眼裏會引起他的不滿,他便強打起精神說道,「先生!請您放心我一定畫好!」
「行,你先出去吧。」道格說道。
「是!」小擦鞋匠將道格畫的兩幅畫邊角對的很是整齊,非常滿足強迫症視覺觀感的疊好藏在懷裏,才走出門去。
走了兩步,他忽然回過頭問道,「先生!我保證我每天都會練習!但是我還能擦鞋了麼?」
「能。」道格擺了擺手,「但我要在一星期後的今天檢驗成果。」
「是!」小擦鞋匠關上門離開了。
當他走到大堂的時候,正好遇到那名為道格準備洗澡水的服務生。
服務生望着小擦鞋匠美滋滋地離去背影,暗暗心想這位年輕到過分的道格老爺也太快了吧,都要快過西部牛仔拔槍腰射速度了!
細細算來自己從準備好洗澡水,到現在才過去了不到二十分鐘呀!
服務生望着大堂中間的巨大鐘表掐着手指頭算到。
在小擦鞋匠離開後,道格才開始「收拾」屋子。
首先將進門地毯下面再鋪上一層麵粉,這樣有人進來就會知道。
然後再將一些物件按照自己能夠記住的特殊角度擺放好,最後退出房間,掛上「請勿打掃」的門牌後,他又將扯下自己一根頭髮,纏繞在門把手上。只要輕輕一轉,這跟頭髮就會斷掉。而斷掉的頭髮,落在地上又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簡直完美!
做完這一切,他才正正衣冠,正式出門。
黎明尚早,工作卻不會停止。
鯨魚油燈一盞接着一盞燃燼熄滅,道格離目的地也越來越近。
他要去的是一家位於市郊的印染廠,英國的紡織品大量湧入國內,摧毀了印染廠的生意鏈條。生產出來的花布沒人要,只能借錢度日,然而單單借錢卻不能使情況好轉,一天天坐吃山空,迫於無奈他只能低價出售印染廠。
雖然低價拋售了一個多月了,問過價格的有幾個,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打算買。
因為,按照現在的市場行情,無論誰買下印染廠,都依然要被英國的進口花布按在地上摩擦。
唯有道格,找到了印染廠主揮舞着四十米的長刀,砍下去半價,在廠主答應承擔一切債務後,才確定購買意向。而今天,就是付錢之夜。
雖然購買印染廠的錢不多,但是道格卻還是將今天從雄鷹銀行借來的所有錢都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