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中航行是極其枯燥的,因為四面八方除了水,還是水。看似平靜的深海之中,不知隱藏着多少兇險。孤零零一艘戰船在蒼茫大海上,海波萬里,水天一色,一覽無餘。
如此廣闊天地,卻並不能讓人心生豁然和豪邁,而是會給人一種極度壓抑的感覺。
這是一種天地間只餘一船之人的恐慌和孤獨感,也是一種對深海發自內心的敬畏和恐懼。海雖遼闊,但卻是絕死之地,戰船,是唯一的庇護所。
以往水軍出征,往往將官們最擔心的就是士兵們承受不住這種巨大的壓抑和恐慌,發生營嘯。
此番出海,雖航程只有短短七個時辰,但尉遲真金卻不敢有絲毫怠慢,依然做了防止營嘯的萬全準備。
可此刻歸程,尉遲真金已完全沒了這種擔憂。
且看一個個士兵那滿臉興奮和憧憬之色,哪裏有半分壓抑和恐懼之感?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振奮和自信,那覆滅了十萬水軍的鰲妖屍體,此刻就捆在戰船尾部,而那誅妖之人,就坐在船艙之中。
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充斥着每個人的內心,以往幽深可怖的深海對於此刻的眾將士來說,竟和自家後院也沒什麼兩樣。
有神仙般的欽差大人在,有什麼可怕的?
眾人都非常放鬆,警戒的士兵們沒有了以往隨時隨刻如臨大敵的緊張,反而彼此間有說有笑。
尉遲真金見此也沒有苛責,因為此刻他也很放鬆。
他斜斜倚在桅杆上,習習海風拂面,竟讓他有種懶懶欲睡的感覺。
狄仁傑和沙陀忠兩人蹲在甲板上嘀嘀咕咕,看起來是狄仁傑在蘸着水在甲板上寫畫,而沙陀忠一邊聆聽,一邊是不是說上兩句。
海風隱隱送來二人談論的聲音,狄仁傑在說:「君子當正道在心,敬鬼神而遠之,道家所謂守中,和儒家中庸都是一個道理,都是以人道為修行準則。道家修行是求道而非求術,所以神通法術只是大人求道時的副產物。」
沙陀忠道:「那修道比學醫好,副產物都這麼厲害,怪不得大人年紀輕輕就能做欽差。」
尉遲真金對此嗤之以鼻,嘟囔了句:「書呆子!」
他死活看不慣狄仁傑,一天到晚一副大明白的樣子,也不知欽差大人為什麼如此維護此人。
「不過大人的法術可真是厲害啊,我要不要拜大人為師呢?」
尉遲真金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自己飛天遁地,即使是萬丈深海也如履平地的場景。
就在這時,就聽突然有人驚呼:「有情況,警戒!」
尉遲真金滿心雜念瞬間一掃而空,一躍而起,飛掠至船頭。
「怎麼回事?」他隨口問道。
「大人,你看!」旁邊的緹騎吃驚地指着前方。
尉遲真金眺目望去,頓時動容!
只見三個白衣飄飄的僧人,立於海面之上,卻飛速向這邊靠近。
這是——佛家神通?
若說以前,尉遲真金免不了懷疑這三個僧人以什麼機關之術裝神弄鬼,可現在,他第一反應就是遇到了得道高人,頓時滿心敬畏。
雖然震撼,但尉遲真金很快命令手下搭弓引弩,全力戒備。
這三個僧人明顯是衝着戰船而來,是友是敵未分辨清楚,尉遲真金不敢大意。
一望無餘的海面上突然出現三個和尚踏海而來,這詭異的一幕引起眾人短暫騷亂,不過大家想到一把天火燒了鰲妖神魂的欽差大人就在船上,雖然心裏仍然畏懼,卻也有了底氣。
三個和尚速度極快,眨眼間就到了戰船前方一里處。
尉遲真金面色嚴肅,催動內力,張口喝道:「來者止步!此乃大唐水軍戰船,報上來意姓名。」
滾滾音浪飄出好遠,三個和尚卻仿佛充耳不聞,繼續急速而來!
尉遲真金面色一變,抬起一隻手臂厲聲喝道:「立刻止步,否則視為衝擊戰船,殺無赦!」
「阿彌陀佛!」三個和尚速度不減,但為首的白眉僧人卻是長吟佛號。
尉遲真金聞聽這聲音頓時心神為之一松,只覺禪音裊裊,繞耳不絕,讓他心曠神怡,忍不住立刻對這三個和尚心生好感。
但尉遲真金畢
第二百章 有僧自海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