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興言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幾步,然後一驚恐地看向白鶴染。
「太可怕了,你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實在是太可怕了!阿染,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然你覺得我應該怎麼樣?」她冷冷地哼了一聲,「像從前那樣任你們搓磨?白興言,夢醒了,別再活在夢裏了。從前的歲月已經一去不返,從前的白鶴染也已經死得透透的了。我不是從前那個,所以不可能像從前那樣生活。其實你也不用替白明珠喊冤,更不用替白明珠可憐,她這都是咎由自取,且看看君長寧是怎麼對她的,就明白了。」
她告訴白興言:「你看到君長寧對她母妃的態度了吧?這就是一報還一報,老天公平得很。白明珠她不孝順自己的爹娘,到頭來她就也指望不上她的女兒孝順她。這是因果輪迴,所有的下場都是她自找的,誰也怨不得誰,也誰也幫不上誰。」
「那你呢?」白興言指着她問道,「那你呢?按照你的說話,你也一天都沒有孝順過我這個爹,你就不怕將來遭報應?就不怕你以後的兒女也反過來這樣對待你?」
「我不怕啊!」白鶴染都聽笑了,「我從來都不認為你是我爹,為什麼要孝敬你?」
「你……」白興言愣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底那種白鶴染被掉過包的感覺又襲了上來,而且愈發的強烈,愈發的認為這個女兒根本不是從前的白鶴染。
可是真正的白鶴染在哪裏呢?如果這個真不是,為何又能生得一模一樣?就連脖子後面的一顆梅花痣都一樣,世間真的有這樣的巧合嗎?
再回過神來,白鶴染已經走了,他不知道白鶴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好像無聲無息就消失在書房裏,又好像從來都不曾來過。
白興言突地打了個哆嗦,一股子冷寒襲來,讓他下意識地裹了裹衣裳。
突然很慶幸無岸海起了大嘯,因為這樣白鶴染就可以離開上都城,至少半年都不會回來。
他在想,也許可以利用白鶴染離開的這段日子,讓國公府恢復從前的景象。如今葉家已經沒了,宮裏的太后聽說被打了一頓,已經被監管起來,想來也只能顧得上自己。
如此,當年李賢妃一事對他就不會再有太大的威脅,何況五皇子已經去了北地,還能不能活着回來都成問題。雖然還有歌布這麼個隱患,但歌布那麼遠,鞭長莫及,興許那淳于傲只顧着穩定江山,都忘了他這檔子事。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已經很安全了,不需要再怕白鶴染,也不需要再指望白鶴染幫他渡過難關,他的難關在他意識里已經過去了,沒有事了。
不得不說,白興言真是一把自欺欺人的好手,居然就這樣勸着勸着,真的就豁然開朗,甚至已經開始暢想起來國公府恢復從前的輝煌。
只是他忘了,從前的輝煌不過是葉郭兩家樹立起來的假象,如今葉家都沒了,他拿什麼輝煌?郭家和里的兵權少得可憐,還能給他多少幫助?
有下人在門外報了一聲,「老爺,二夫人請您到福喜院去,說有事相商。」
白興言樂呵呵就去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國公府回到了過去的樣子,回到了白鶴染沒有從洛城回來的樣子。大葉氏是一個很好的主母,正是因為有了她,才把國公府帶向了前所未有的輝煌。他很懷念那個時候,他很迫切地想要見到大葉氏,兩人一起重劃一番,看看如何利用白鶴染離開的日子,讓國公府恢復從前。
白興言是帶着無盡的希望去的,結果一到了福喜院兒,一進了大葉氏的房門,心就涼了半截兒。再往前走了幾步,到了大葉氏的榻邊,一顆心就全涼了。
剛剛興起的幻想瞬間破滅,眼前就只剩下大葉氏頂着一顆碩大的光頭,還托着一隻蓮藕臂的模樣,噁心得他差點兒沒當場吐出來。
大葉氏也知道自己形象不好,嚇着白興言了,於是趕緊扯了一塊紗布罩在頭上,總算看起來比之前好上一些。
白興言目光中帶着嫌惡,特別是那條手臂,更是讓他提不起一絲興趣。
頭髮沒了可以再長,胳膊沒了怎麼長?難道他註定只能擁立一個斷臂的主母?
「老爺。」大葉氏試探地叫了他一聲,再道:「妾身今晚喚您來,是有正經事相商,老爺請坐吧!」她身子往榻里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