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
忽然傳來了刺耳的哭聲，赤霄抬頭望過去。
後知後覺的職工終於發現小孩子玩泥巴弄得自己一身髒泥，把孩子倒拎起來，巴掌一下一下往小孩兒屁股上落。
已經是深冬了，這些孩子居然還穿着開襠褲，小屁股凍得又青又紫，這會兒又落上了血紅的巴掌印……
赤霄噔噔噔衝下樓，隨後從一樓大廳拖了一把鐵椅子，金屬滑過地板的聲音十分尖銳，直接刺激着人的耳膜。
打人的職工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
她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面前這個人她好像有點不認識了，分明還是那張臉，但是……總覺得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拖着椅子靠近，院長和身邊的會計都看着他的動作，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但也說不上來，然而就在那一瞬間，赤霄手裏的凳子突然輪到了天上！
那職工的第一反應是這個單薄的少年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而後，她就看見那黑色鐵椅的陰影壟罩在自己頭上。
「池霄！」
司延的聲音突然插入，赤霄手上動作一頓，椅子沒能順他的心意落下，重重地落在了他身後，但也在所有人心上落下重重一擊。
他沒出聲，轉身回了樓上。
嚇傻的院長終於反應了過來，憤怒地指着他的背影：「你這小子到底想幹嘛！無法無天了！報警！讓警察過來！」
赤霄站在樓梯上回頭，半張臉陷入黑暗中，藏着森冷的殺意。
「你敢嗎。」
敢讓這裏一切讓警察看見嗎？
敢讓人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嗎？
「你……」
院長被他這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目光一閃，又看到了忽然衝進來的司延，上下打量了一眼：「你又是什麼人？」
司延面上了笑容，但人還算冷靜。
「我是一中的老師，池霄的班主任。」
一聽班主任這三個字，院長臉上瞬間堆滿了笑容。
「真是沒看出來，您這麼年輕居然是一中的老師，是我有眼無珠有眼無珠，對了，老師，既然來了，就留下來吃頓飯吧，我讓食堂準備幾個好菜！」
一中在市內可算是最好的中學，成績是門檻，有錢都塞不進去，在家長眼裏基本上等於聖殿一樣的高度。
司延勉強一笑，抬了抬手：「我還是先上去看看池霄情況如何。」
這段時間過得太安穩了，都讓他快要忘記了赤霄還有他的『心理疾病』。
如今看來，果然還是不能讓人離開他身邊。
他上了樓，跟着赤霄的腳步走進屋內，瞬間就驚呆了。
這哪裏是什麼宿舍，簡直就像是雜物間，規格比學校宿舍大一點，但陳設卻是一個天生一個地下，雙層鐵架床已經生鏽，看起來搖搖欲墜，床鋪上的枕頭和被套都髒得沒法碰，沒人睡的地方就放着雜物，不知道裏面放了些什麼，透着一股腐朽陳舊的味道。
司延眉心幾乎皺出了中國結。
難怪他從不回來。
他走到赤霄面前，白皙修長的手伸了過去。
「跟老師回家吧。」
赤霄抬頭，一雙眼茫然的看着他。
「家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