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妃嬪,王妃夫人,都從民間選,以防外戚干政,但太祖皇帝卻拒絕了。」
「太祖皇帝那時候說,小門小戶的女子,教導兒女往往也會把那套小家子氣延續下去,容易教壞孩子。而把皇子皇女交給宦官甚至外臣,和母親分開,那也同樣不妥,常常會養出很大的性格缺陷。再者,母子本天性,本朝做不出殺母留子的事。」
「所以,自太祖年間開始,皇子妃大體是從三品及以下官員中選。」
雖說知道這種場合自己理應不該插嘴,可朱瑩還是忍不住小聲嘟囔道:「太祖皇帝那點憐憫之心,這麼多年全都變味了。當年是三品及以下官員,後來還不是一品二品甚至於勛貴公爵家裏選,皇子娶妻的時候全都變成了比拼妻子的娘家背景,烏煙瘴氣,亂七八糟。」
見太后聞言頓時沉下了臉,朱瑩立刻往皇帝背後一躲,可緊跟着,她就只聽皇帝笑了一聲:「瑩瑩說得對。所以,老二當街出言無狀,羞辱劉家女,這固然要重罰,但我想和母后商量一件事。從今往後,皇子娶妻只從七品以下官員、舉人、秀才、監生等開明讀書人家選。」
皇帝嘴角一勾,淡淡地說道:「一次有幾個皇子,一次就選定幾個十二歲左右年紀的女孩子,若是怕中途出問題,多選幾人也無妨。然後由宮中派人,教導經史、禮儀、馭下,再看人品,看性情,看氣度,如此教導三四年,再挑選合適的許配給皇子。」
太后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娶個皇子妃,這就要教導三到四年?她下意識地掃了一眼朱瑩,見這個我行我素的丫頭也是目瞪口呆的樣子,她就知道,皇帝恐怕是早有成算。
情知皇帝也許是自從對皇后不滿之後,就一直在心中如此盤算,她沉默了片刻,這才嘆了口氣道:「也許日後可行,但如今他們兄弟都已經年紀不小了,他們等不了三四年。」
「三四年不行,兩年他們卻還等得起。更何況,朕的皇后心疼兒子,他們身邊又不是沒有女人。朕少年登基,母后教導嚴厲,十五歲之前尚且沒有沾過女人,可那兩個從十三司開始,卻就閱花無數,只差給那些鶯鶯燕燕一個名分而已。」
知道皇帝此時面上淡然,其實已經怒極,否則也不會這樣強硬地想要扭轉一直以來選妃的宗旨,太后思量再三,終究點點頭道:「也罷,就如此吧。讓我身邊的玉泉,和司禮監秉筆楚寬和那些禮部官一道去採選,不要過分驚擾民間,最終選出三五人足矣。」
「至於日後沒能選上的,就配給皇室宗親為夫人,不會辱沒了她們。」
見太后終究是點了頭,早就料到結果多半如此的皇帝面上固然還繃着,心裏卻相當滿意,因此,瞥見朱瑩臉上分明有些茫然,他就笑道:「其實朕這一招還是和瑩瑩她爹學的。只不過,從零養大的童養女婿,這實在是太久了,朕也只能勉為其難,把兒媳婦養個三四年。」
「也算是另一種童養媳吧。其實,朕更希望從女孩子六七歲的時候養起。」
明明很嚴肅,牽涉極廣的一件正事,被皇帝用這樣戲謔的口氣說出來,太后頓時被嗆着了。而朱瑩更是氣得抗議道:「皇上這是什麼鬼話,阿壽什麼時候是我爹的童養女婿了?我爹頂多也就是出了點錢,他是靠着葛爺爺那些書自學成才,本來就是我家欠他母子的!」
「好好,你家阿壽不是童養婿……他是你未婚夫,行了吧?」皇帝一如兒時一般在朱瑩的腦袋上捋了捋,隨即就笑眯眯地說,「瑩瑩今夜來告狀,自知闖禍的老二,也已經去坤寧宮向皇后哭訴了,不過他那大哥也一樣去了,只怕母后今天晚上這覺睡不好。」
你還好意思說?
太后正氣惱時,皇帝就淡淡地說:「傳令下去,清寧宮封門,今天晚上朕陪太后談天說地,天塌下來也等明天再說!瑩瑩去太后東暖閣睡吧,女孩子晚睡不好。」
想當年他敬重妻子,成婚頭兩年沒有碰過別的妃嬪,就連皇后身懷六甲時,也都常常在坤寧宮陪伴。然而,皇后生下二皇子之後,仿佛覺得地位穩固,此后妃嬪動輒得咎,宮人更是戰戰兢兢,當她最終因一件小事就下令將貼身宮人杖斃時,聞訊趕到的他再也忍不住了。
令司禮監審過那個宮人後,他最終把人逐出了宮,而他派過去給皇后看病的太醫卻被她攆了出來。此後,他便少入坤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