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又言:「蓋馭邊臣與廷臣異,軍中可驚可疑者殊多,但當論成敗之大局,不必摘一言一行之微瑕。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事任既重,為怨實多,諸有利於封疆者,皆不利於此身者也。況圖敵之急,敵亦從而間之,是以為邊臣甚難。陛下愛臣知臣,臣何必過疑懼,但中有所危,不敢不告。」崇禎帝優詔答之,賜蟒玉、銀幣,袁崇煥疏辭蟒玉不受。
是時,川、湖兵戍寧遠者,以缺餉四月大噪,餘十三營起應之,縛系巡撫畢自肅、總兵官朱梅、通判張世榮、推官蘇涵淳于譙樓上。畢自肅傷重,兵備副使郭廣初至,躬翼畢自肅,括撫賞及朋椿二萬金以散,不厭,貸商民足五萬,乃解。畢自肅疏引罪,走中左所,自經死。袁崇煥初抵關,聞變馳與廣密謀,宥首惡張正朝、張思順,令捕十五人戮之市;斬知謀中軍吳國琦,責參將彭簪古,黜都司左良玉等四人。發張正朝、張思順前鋒立功,張世榮、蘇涵淳以貪虐致變,亦斥之。獨都司程大樂一營不從變,特為獎勵。一方乃靖。
畢自肅既已身死,崇禎帝命群臣推薦遼東巡撫的人選,廷臣韓爌推薦喻安性,崇禎帝奇道:「此人當年不是曾和孫承宗在一起共過事麼,朕記得他在柳河之敗時,就已經辭官歸去了。」韓爌道:「聖明無過天子,喻安性熟悉遼東情況,乃是臣推薦他的一個原因,此外,他擅長與夷人打交道,當年曾匹馬赴澳門驅逐倭奴。這也是微臣推薦他的原因。」
崇禎帝欣然道:「朕願聞其詳!」韓爌回憶道:」那還是萬曆四十年(公元一千六百一十二年)的事情了,當時喻安性任廣東巡海使,海中有壕境澳為西洋諸夷薦食者,凡六十年所矣。三面環海,惟塘基環一線可通,若荷盤之梗,形勢極奇巧。西南夷貿易其中,不下三四十國,而主澳事者惟佛郎機人,其領事若和尚頭皆共襄澳事,先時,番舶至廣,易換唐貨,一出一入皆徵稅,毋敢匿。「
崇禎帝知道這所謂的佛郎機人也是葡萄牙人,他們是最先來到大明的西方殖民者,他們最初準備動用武力來威脅大明,然而,幾次戰爭過後,發現用武力解決不了問題,出於中西貿易的巨大利潤,他們向大明請求租用澳門,於是,大明參照土司制度,允許葡萄牙人為「夷目」官,處理當地一些日常事務,然而,澳門的主權仍無可爭辯地屬於大明王朝。
後緣閩中巨猾跳入撥置,或逃稅,或掠賣子女出海,或私販硝黃及一切違禁之物,至又駕言防衛紅毛,夾帶倭奴潛住本澳,勢岌岌有窺逼會城狀。諸弁喜事者,復張皇其說,鄉士大夫憂形於色。朝議興十萬師搗其巢穴,制府張公(兩廣總督張鳴岡)集群僚議行止。喻安性抗言曰:「夷不足患,患在蓄倭。倭去,夷不必兵也。」難者曰:「夷方廣制火器,高築城垣,復蓄倭千百,為謀叵測,即倭去夷不足患,倭果易去乎哉?」喻安性直應曰:「既受事,我當為地方去此患。」
四月,抵廣城,報益急。喻安性密進香山,但令圖所以去倭。行間諜諸事,隨單騎躡後行;有翠微村父老遮道訴曰:「澳蓄倭自雄,數被闌入,方築關以絕,何人為?」喻安性曰:「澳故中國地也,若築關以絕,是以澳絕棄夷也。我巡澳去倭,握諸夷於掌中,何以關為?」遂揄關入澳門。諸酋長逆於海濱,疑懼未定,盛陳利器番樂,故令黑夷叫跳道旁,我馬驚卻,胥吏色變。
喻安性霽顏遣諸酋長前導至澳中,諸酋長入謁羅拜。喻安性南向宣佈朝廷恩威,指陳禍福,而吃緊一語,惟在倭散則澳夷存,倭留則澳夷戮。諸酋長稽首言曰:「夷輩挾重貲冒險,遠與中國通有無,匪徒夷利,亦以利中國,倭故無良,動十萬師,簫蕙焚之何忍為?」喻安性曰:「朝議果有之,今親攬形勢,惟截住三面海,艇不使粒米渡澳,止用數百人,掘斷塘環一線絕汝,內潰不逾半月,汝萬千老幼盡為餓鬼,奚用十萬師為?」
酋長相顧錯愕,稽首後言曰:「澳中萬千生命仰給天朝,若有叛志,是自絕也。我輩惟明喻是聽!」喻安性即下令曰:「亟籍倭以報,倭去我乃歸。」諸酋長連夜索倭,夜半,凡三四驚詰。倭人懼誅,皆不敢出。喻安性但令每十人一牌,導以通事,尾以夷主。一牌入一牌出,倭人遂釋疑,始魚貫入階下。每牌犒以斗酒豚褫,立遣入登海舶。喻安性再宿,候帆渺而歸。
明年,喻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