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陳當年六塔河事件中的責任,懇請降罪。
「……陛下,昨夜臣在做夢,夢見無數百姓在悲號,他們抓住了臣……」
富弼低頭道:「他們問臣為何要支持改道,臣無言以對……」
他抬頭道:「臣無言以對,唯有閉上眼睛,可依舊能看到那些冤魂。臣夜不能寐,想起了那日沈安的話,臣當時還出言譏諷,自以為是,如今……臣無地自容,懇請陛下降罪。」
趙禎低着頭,卻不說話。
陳忠珩覺得不對,就仔細看去,然後驚呼道:「陛下……」
淚水從低垂的眼中滴落。
「官家!」
宰輔們心中惶然,生怕趙禎倒下。
趙禎緩緩抬頭,臉上已是淚水縱橫。
他哽咽道:「朕有罪!當年朕亦是支持改道。昨夜朕也做了噩夢,那些百姓在呼喊着,讓朕救命,可洪水勢大,剛看清他們,就被洪水沖的無影無蹤……朕……」
他泣不成聲,身體在顫抖着。
眾人黯然,陳忠珩勸道:「陛下,保重身子啊!」
可趙禎依舊在哽咽着,那聲音聽着惻然。
「陛下,保重身子啊!」
韓琦跪了下去,宰輔們紛紛跪下。
「陛下,保重身子啊!」
趙禎緩緩的平復着情緒,然後叫了他們起身。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歐陽修明是非,該賞。」
歐陽修當年就反對六塔河工程,所以該賞。
「包拯無畏,忠心耿耿,重賞!」
包拯為了阻攔此事,竟然又噴了皇帝一臉唾沫,堪稱是膽大之極,也是在冒險。
這些都是應該的,所以無人反對。
趙禎對富弼說道:「當年朕和你都犯了錯,無數人在犯錯,卿當好生做事……」
你別弄什麼辭官,努力為朕賣命,算是恕罪吧。
他有些為難的按着太陽穴,陳忠珩擔心的問道:「陛下,可要叫御醫來嗎?」
宰輔們都擔心的看着趙禎,韓琦說道:「陛下,要不歇息一日吧。」
趙禎搖搖頭,苦笑道:「此事沈安居功至偉。若是無他,二股河疏浚必成,其後……再過幾年,怕是又要改道了。」
這個……
韓琦有些彆扭的道:「是啊!」
大伙兒這才知道,原來官家是不知道怎麼賞賜沈安。
趙禎嘆道:「他只是聽到了一個商人吹噓,就順着摸到了當年的貪腐之事,隨後一一驗證了北低南高,若是一意孤行,第二次六塔河就不可避免,想着那些慘狀,朕……無法不動容,無法不難過啊!」
富弼說道:「陛下所言甚是,臣這幾日每每思來都後怕不已,若非沈安,大錯已然鑄成。」
那該賞他什麼?
趙禎糾結了半晌,然後把目光轉移到了陳忠珩的身上。
「你和他交好……」
噗!
陳忠珩只覺得肝膽欲裂,不禁就跪了下去,然後說道:「陛下,臣和沈安……沒有交情啊!」
內侍和外官勾結,這是大忌。
陳忠珩此刻把腸子都悔青了,同時也是恨毒了在背後捅了自己一刀的傢伙。
會是誰?
張八年?
不會,張八年出手,那就不是這麼簡單了,不拿下他就不算數。
那些眼紅某的人!
對,肯定是他們!
趙禎沒想到陳忠珩竟然跪了,他不禁訝然失笑,然後說道:「他不是送過你肉乾?想來你多多少少知道些他的心思,你說說,他想要什麼?」
肉乾?
某知道是誰在背後捅刀子了。
陳忠珩的眼中凶光一閃而過,抬頭道:「陛下,沈安不差錢,就喜歡……就喜歡……就喜歡顯擺……嘚瑟。」
噗!
曾公亮忍不住就笑了。
趙禎也不禁莞爾,說道:「少年心性,喜歡出頭,喜歡誇讚,罷了,去,弄幾車冰送去,大張旗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