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得的幸福,給她……我們彼此都心知肚明,你又何必還非要睜着眼睛說瞎話!」
韓征沉默良久,方沉聲道:「就算,我能給她一個女人應得的一切,多久?五年、八年還是十年、二十年,乃至更久?我要做的事,是非做不可,也絕沒有回頭路的,您若真為她好,就不該讓她卷進去才是。」
常太醫不說話了。
真要等上十幾二十年的,他小徒弟只怕都不能生了,何況韓征的藥都是他給配的,如何不知道有多傷身?
那麼多年下來,就算他小徒弟還能生,韓征只怕也……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韓征屆時仍能……,可他小徒弟卻不能生了,那怎麼辦,難道替別的女人養孩子不成?旁的事都能想方設法彌補,這事兒卻是悔青了腸子,都改變不了的。
更不必說就像韓征說的,往後人人都知道她是他的軟肋後,會為他們彼此都帶去多大的危險與麻煩了。
常太醫終究沒有再堅持,他活了五十多年,深知「有情飲水飽」這句話只是說說而已,事實上,再深沉再厚重的感情,很多時候在嚴酷的現實面前,都是不堪一擊的。
只他仍不滿意蕭琅這個人選,「福寧長公主眾目睽睽之下,都能那般蠻橫不講理,對清如喊打喊殺的,將來再有了婆媳的名分,會如何欺負磋磨她,可想而知。就算蕭琅肯護着她,難道還能時時事事都護着不成?那樣的高門大戶,婆媳相處的時間,可比夫妻相處的時間更多得多,還不說有『色衰而愛馳』的風險了,還是換其他人選吧。」
韓征還是那句話,「我剛才不是說了,只要那丫頭也對蕭琅有好感,覺得蕭琅還不錯,其他事都自有我,您只需要回頭問清楚她心裏是怎麼想的,再告訴我,就足夠了。便是她對蕭琅沒有好感,不認為是良配,您也可以趁機問一問她有什麼標準,回頭我們再按她的標準替她物色人選,自然就能皆大歡喜了!」
常太醫當時就忍不住腹誹,怎麼可能『皆大歡喜』?
首先他自己就不可能歡喜好嗎?清如只怕也不可能歡喜,甚至會又暗自神傷好長一段時間,她從年前起,便一直鬱鬱寡歡,人前還要費心遮掩着,心裏有多辛苦,可想而知。
好容易如今稍微看開了一些,誰知道新一輪的又來了……
可韓征從來不是畏首畏尾之人,卻偏在這件事上,如此的優柔寡斷,顯然是對未來連自己都不看好,連自己都沒把握,他當師父的又怎麼忍心,一個已經泥足深陷,回不了頭了,還要眼睜睜看着再填一個進去?
常太醫這才答應了韓征,整好今兒師徒兩個都得閒,他可以慢慢兒與小徒弟說。
可惜卻是話說沒完,已在施清如通紅雙眼的注視下,說不下去了。
施清如見常太醫不說了,方冷笑道:「督主說蕭大人對我有意就有意了,蕭大人親口告訴他的?什麼時候?蕭大人若真對我有意,為什麼不當面告訴我本人,反倒去告訴他?我雖入不得督主的眼,在旁人看來,卻終究是他的人,蕭大人瘋了不成,撬牆角直接撬到主人面前去了!督主容不下我了就直說,我以後定不會再到他面前討他的嫌,又何必非要把我推給別人!還請師父轉告督主,我這輩子都不會嫁人,讓他趁早死了將我推給旁人的心!他若實在容不下我了,也可以把我退回施家去,以後是死是活,都不會再礙他的眼了!」
連珠帶炮的說完,便捂着臉往外衝去,急得常太醫在後面大喊,「你這孩子,你給我回來,不是你想的那樣!」
哪裏還有用?
只得煩躁的吐了一口氣,這都叫什麼事兒!
施清如一路跑回自己的屋子,把門重重關好了,才靠在門上,無聲的任眼淚落了下來,心裏一片冰涼。
原來督主竟已厭惡她到了如此地步,簡直恨不得立時將她掃地出門一般,可笑她還以為,上次鳳儀殿與今次仁壽殿他都是第一時間趕到救她、護她,為她出氣撐腰,可見心裏多少還是有那麼幾分在意她的。
那只要她循序漸進,一步一步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能堪堪與他並肩後,一切勢必都會不一樣了。
如今方知道,那都是她的臆想,都是她自我感覺太良好了,督主心裏早就不知道多嫌棄她這個大麻煩,巴不得能有別人願意接手
第一百二三回 萬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