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兩人時,他才忽的爆發出洪亮的哈哈大笑,足足十秒鐘才停下來。
然後這位文士看定了面前的絕世高手,緩緩道:「秦地多是非,項先生曾教導太子,這便是被捲入了權力旋渦,除非不在咸陽,否則以項先生的身份是一定要站隊的。
如果站在嬴盪一邊,首先便是信任的問題,那王長子可會信任曾經太子的老師?
加上嬴盪身邊人才濟濟,項先生過去也不過是錦上添花。
而項先生若是潔身自好,只想着舊地重遊,來此處喝喝酒,看看雪,斯也覺得這是自欺欺人,王長子會放過一位太子潛在的高手嗎?
斯甚至擔心項先生某一日大醉後,便是會一醉不醒啊。
今日,項先生如果不與我回太子府,那麼斯便是勸你遠離咸陽。
這裏是是非之地,是吞噬生命之地。
先生在此,如不欲一展宏圖,扶持太子完成鴻圖霸業,留名青史,便是去做個籍籍無名的江湖草莽吧。」
一番話,有理有據,有進有退,而神色表情,也是到位,抑揚頓挫,直指人心。
說完之後,李斯便是抬眉,用包藏野心的瞳孔靜靜盯着面前的男人。
如果不是韓非死了,他才不來呢。
說完之後,他也在觀察這名為項白的男人的反應,如果可以,他是準備將這等高手吸納入法家的。
但他什麼都沒看出。
他說的那一番話像是丟入河中的石子,很快便是沒有了動靜。
「喝酒。」
夏白給對面的文士斟滿。
李斯一愣,「斯不會飲...」
「喝不喝?」
「項先生大難臨頭...」
「喝不喝?」
「項先生,我們聊點別的。」
「喝不喝?」
「斯...喝!」
片刻後。
李斯爛醉如泥,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夏白喊了喊樓下的侍衛,「把人帶回去吧。」
那些侍衛見此情形,也知道自家謀主玩砸了,本是來抬這項先生的,現在卻把自己人抬了回去...
一時間,這些侍衛只覺得有些夢幻。
大雪落到暮色時分。
夏白也坐到了暮色時分。
他在等。
他等的不是嬴政,他等的是話語權,他要亂這天下,要令龍氣污染,甚至令天子墮落而成魔,他就需要如此。
雪漸大,如鵝毛,如綿綢壓下。
天為刀,地為砧板,眾生為魚肉。
而天將徹底暗去之時,太子車駕,卻是碾壓而過這空無一人的街道。
嬴政掀開車簾一躍而下,龍虎之姿,神色霸氣,在侍衛簇擁下闊步而行,待到酒樓門前,似有所感,而抬起了頭,正好對上一雙正俯瞰他的眸子。
嬴政唇邊扯起些弧度。
老師,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