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百官之首、人臣之巔,並不會把鮑文杰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清流侍郎放在眼裏。
尤其是兩人撕破臉皮之後,左蘭山就更加肆無忌憚了,雖然是不斷宣稱自己這裏疼、那裏痛的,但他的一舉一動卻是明白無誤的告訴鮑文杰——我就是隨便找了一個理由不想走,你能怎麼辦?
此時,見到了左蘭山細細品嘗桃酥的樣子,鮑文杰只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怒火直衝腦際,額頭上的血管也是急速跳動着,仿佛隨時都會炸裂。
最終,鮑文杰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破口大罵的衝動,咬着牙說道:「左閣老雖然是吃壞了肚子,但胃口依舊不減啊!聽說左閣老正是腹痛不已,下官連忙趕來慰問,但見到左閣老的面色紅潤、精神飽滿,卻不像是有疾的樣子!」
左蘭山再次咬了一口桃酥,細嚼慢咽良久之後終於是吞入腹中,卻是笑眯眯的反問道:「這些桃酥是本閣從京城裏帶來的,全都是李家鋪子的珍品,鮑侍郎要不要嘗兩塊?哦,本閣這裏還有品味軒的酸梅……」
說完,不待鮑文杰發怒,左蘭山已經吃完了手裏的桃酥,又從長隨手裏接過了一杯香茗,嘆息道:「鮑侍郎你別看我現在似乎是精神不錯,但實際上只是硬撐着,我畢竟是當今閣老,越是體弱多病,就越是要表現得精神些,否則就要讓人小覷了……唉,吃壞了肚子,腹瀉不止啊,當然是要多吃些東西填補一下,否則這般滋味就更不好受了。」
說完,左蘭山再次拿出了一顆酸梅放入口中。
見到左蘭山的這般表現,鮑文杰終於是再也按耐不住怒火,大聲指責道:「左閣老,我看你根本就沒病!你只是為了趙俊臣故意拖延行程!你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等我返回京城之後,一定要向陛下彈劾你!」
聽到鮑文杰的威脅,左蘭山卻是不以為意。
這些日子以來,朝廷中樞彈劾他的官員數不勝數,再多一個鮑文杰也無所謂。
左蘭山只是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之後,緩緩說道:「本閣確實是身體不適……但若是能借着機會拖延一些時間,讓趙大人多留在花馬池營幾日,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鮑文杰微微一愣,然後則是表情陰沉的說道:「這麼說,左閣老你是承認自己是在故意拖延了?」
左蘭山嘆息一聲,伸手一指不遠處官道上的百姓隊伍,說道:「鮑大人你看看這些百姓,本閣見到他們之後,原以為他們全都是逃荒的災民,實際上他們也確實是逃荒災民!但如今,他們出現在這裏,卻不是為了逃荒,而是趙大人為這些無家可歸的災民們尋到了安置之處!」
「安置之處?什麼安置之處?」鮑文杰又是一愣,追問道。
左蘭山緩緩解釋道:「逃荒百姓的安置之處,自然是可以種植莊稼的田地了!西北各省的土地貧瘠,又經歷了連年天災,已經無力供養千萬百姓了,朝廷即使是賑濟一時,卻也不能一直賑濟下去,這般情況持續下去,終究不是辦法,遲早會生出大亂子!
我剛才詢問了這支隊伍的領頭之人,得知這支百姓隊伍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全是因為趙大人的苦心安排!
這些日子以來,趙大人為了安置這些無家可歸的逃荒百姓,也是煞費苦心、想盡了無數的辦法,終於是尋到了一個可行之策!
他聯絡了許多實力豐厚的商行,卻是不顧身份的賣人情、說好話,終於是說服了這些商行,讓他們拿出大筆銀子,購置各省的荒廢田地,而這些災民也就被雇為佃戶,負責賣力氣、開墾荒地!如此一來,災民們總算是尋到了一條活路!
而你眼前的這些百姓,就是趕去直隸北部開墾荒田的!你看這些百姓,全都是逃荒災民的模樣,但他們所有人的臉上皆是看不到絕望之態,這也正是趙大人給予了他們生存希望的緣故!」
實際上,這些百姓皆是趙俊臣的佃戶,趙俊臣安置這些百姓的時候並沒有藉助其他商行的力量,他早就提前準備好了大量土地,所以左蘭山的這般解釋也是半真半假。
倒也不是左蘭山說了謊話,事實上張誠也是這樣向他解釋的,這般解釋自然是為了遮掩事實,防止某些別有用心之人利用這件事情指責趙俊臣收買民心。
頓了頓後,左蘭山再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