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裝後,趙俊臣與詹善常各自帶着一兩位隨從,向着街頭前方步行而去。
步行在民間街頭,詹善常明顯有些不習慣,但在趙俊臣面前,依然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時不時為民間熱鬧讚嘆一番。
「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聽到趙俊臣詢問後,詹善常也收起了客套,一臉暢快的笑意,說道:「自左大人他們棄暗從明之後,溫觀良在廟堂中樞勢力大減,變成了孤家寡人一人,閣老的位置雖然看起來尊貴,但若是沒下面官員幫襯着,也不過擺設一個,這些日子以來那溫觀良如何狼狽,大人您也看在眼裏了。不過,溫觀良他經營官場多年,自然不僅僅只是這麼點勢力,各地方官府,各要害衙門,都還有不少是他的人。」
趙俊臣瞭然點頭,問道:「這些勢力,被沈常茂和黃有容盯上了?」
詹善常笑得愈加歡快,解釋道:「何止是盯上了,他們兩人如今正在爭搶呢,其他倒還罷了,那都轉運鹽使司里可是有不少位置上都是溫觀良的人,這個衙門出了名的有油水,但又舉足輕重,不好大規模的整頓換人,為了爭搶這些位置和官員,黃有容和沈常茂各不相讓,如今已是僵持了起來。」
趙俊臣淡淡問道:「所以他們兩個就想到了溫觀良?」
「正是如此。」詹善常撫掌道:「正所謂樹倒猢猻散,自從溫觀良失勢後,他原來的那些門下官員,或是被人拉下了馬,或是找了新的勢力投靠,至於都轉運鹽使司的那些人,因為位置太過關鍵,面對黃有容與沈常茂同時而來的拉攏威脅,反而不敢隨意表明態度,此時大都中立,待價而沽,這般情況下,溫觀良身為他們的老主子,態度傾向就很重要了。」
頓了頓後,詹善常笑得愈加歡快了:「所以不管是沈常茂還是黃有容,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在對溫觀良威逼利誘,想要讓溫觀良在辭呈前說服門人投靠他們,可惜溫觀良誰也不敢得罪,事情就這麼一直拖着,如此一來,黃有容與沈常茂大都失了耐心,從利誘變成威逼,亦不讓他告老還鄉。」
趙俊臣嘆息一聲,道:「這麼看來,溫閣老他怕是在劫難逃了。」
詹善常點頭道:「正是如此,溫觀良如今已是沒了退路,不管他幫誰,都會引來另一方的全力攻擊,他已經失了勢,若是黃有容或者沈常茂全力攻擊於他,諸般彈劾,各種罪名,又如何能全身而退?有心把手中剩下的權勢門人平分於沈常茂與黃有容,但沈常茂和黃有容都不會滿意,如此一來,溫觀良怕定是要晚節不保了。」…
趙俊臣感慨道:「虎落平陽被犬欺,溫觀良雖說算不上虎,黃有容與沈常茂兩位閣老也不能說是犬,但這般境遇,倒也相似,讓人不由感慨。」
詹善常笑道:「還是大人看的清楚。」
趙俊臣點了點頭,卻突然對跟在身邊的許慶彥說道:「慶彥,回府後給三位閣老各送一份帖子,就說我今晚宴請他們,請他們務必要來赴宴。」
許慶彥自是點頭答應了,但詹善常卻眼中一亮,問道:「大人您的意思,是咱們也去分些好處?」
其實,因為左蘭山、顧全等人接連投靠了趙俊臣的緣故,對於溫觀良的那些殘餘勢力,近水樓台先得月,趙俊臣原本最是容易接收。
然而,對此趙俊臣卻是放棄了。
一來,自己吃肉總要給人留些湯喝,若是貪得無厭,好處占完,黃有容與沈常茂必然不會給趙俊臣好臉色看。而趙俊臣如今還不想與他們兩人有太多衝突。而趙俊臣放棄了這些勢力後,黃有容與沈常茂作為交換報答,這些日子以來也從未找過趙俊臣的麻煩,甚至在都察院裏的諸般立場上,三方還多有合作。
尤其是黃有容,對於詹善常這些日子以來在禮部的那些小動作,一直都視而未見。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卻是趙俊臣容不得這些原溫觀良門下的官員再投靠自己了。如今趙俊臣門下的官員勢力,除了劉長安和戶部,幾乎全是由溫觀良門下轉投而來,這些人因為出身經歷相同的緣故,如今已是有意無意的抱成一團,成為了趙俊臣門下相對獨立的小團體,若是人數勢力再有增長,趙俊臣與他們之間的關係,誰主誰客可就不好說了,趙俊臣可沒自信能駕馭得了。
而趙俊臣這些日子以來花了這麼大功夫整合門下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