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李玄都是如何想的,都有些聽天由命的意思。如今的李玄都已經成為清微宗和八景別院的新任主人,大有衣錦還鄉的意思,心態更為閒適平和,與過去大不相同。
除此之外,李玄都和秦素的關係也大有不同,上次來的時候,兩人只能算是普通朋友,至多就是有些流言蜚語。可如今兩人已經正式定親,相攜走過了許多路,經歷了許多風雨,成親也就是一步之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秦素也算是此地的女主人。
除了院子之外,共是四間房,分別是居室、靜室、客廳和書房,最早時候的八景別院中有眾多僕役,負責做飯、清掃之事。後來李道虛厭世之心漸重,封鎖大部分院落,只剩下真境精舍,所有的僕役自然都被趕了出去,就只剩下李道虛一人。
不過這就像人生的三重境界,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最終還是要回歸本來,自從李玄都接任宗主的消息傳來,八景別院又有了許多煙火氣,許多僕役進入此地,負責整個別院的運轉。
兩人來到李玄都當年的居室,還是老樣子,只有一張床榻、一張圓桌和兩個繡墩,不過上次來的時候滿是灰塵,如今卻是煥然一新,顯然已經認真打掃過。李玄都用手在桌面上輕輕撫過,整個居室溫暖如春,竟是燒起了地龍,就連桌椅也沒有絲毫涼意可言,就好似還有人在此居住,只是剛剛離開不久。
李玄都和秦素此時故地重遊,物是人非,多有感慨。一座八景別院的變化,就能看出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什麼叫趨紅踩黑,什麼叫捧高踩低,這就是了。
兩人從居室出來,沿着一條雨檐長廊來到書房。
書房也還是老樣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紫檀靠山條案,案上置有
常用來供放刀劍的架子,不過卻是一根青翠玉簫橫放其上。
秦素還記得這把玉簫,上前拿起玉簫,入手微沉,不是一支玉簫該有的分量,然後握住一端,輕輕一拔,玉簫兩分,露出一抹雪亮寒光,竟是一把短劍。
秦素想了想,把這把玉簫收入自己袖中,笑道:「上次我送你『青玉鴛鴦』,你的笛子就歸我了。」
經秦素這麼一說,李玄都這才想起身上還有一件樂器,是從韓邀月身上得來的,本是韓無垢的遺物,名為「青玉鴛鴦」,據說本是一對,一笛一蕭,玉簫是被韓無垢贈給了韓邀月的生父張靜沉,只剩下玉笛。
只是李玄都不精通音律,卻是把「青玉鴛鴦」忘到了腦後,一直將其擱置在「十八樓」中。
於是李玄都取出「青玉鴛鴦」,放回架上,玩笑道:「不過是左手換右手,你高興就好。」
秦素又來到書案旁邊。
書案上倒是沒有太多出奇之處,無非是筆、墨、紙、硯,再加上筆洗、筆架、鎮紙等物,書案後的書架上擺放着許多厚薄不一的書本,儘是清微宗的各種功法,還附帶了有李道虛的注釋,意義十分不俗。
李玄都嘆息道:「可惜你我的境界修為太高,尤其是我,過早躋身長生境界,天人感應,天道規矩,除非老天開恩,多半是與子嗣後代無緣了,否則把這裏留給兒女居住,倒是不錯。」
秦素雙頰暈紅,沒有答話。
「難道我說的不是實情嗎?」李玄都笑道,「如果我早些遇到你,比如說我在及冠那年遇到你,你應該是十九歲,我們拜堂成親,退出江湖,找個青山秀水的世外桃源隱居,從此不問外事,專生孩子。」
秦素時聽他說得一本正經,臉上暈紅,心下歡喜,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卻是大為害羞,啐道:「胡說八道什麼呢?」
李玄都笑道:「做了夫妻,難道不生孩子?」
秦素嗔道:「你再胡說八道,我就不搭理你了。」
李玄都知道她麵皮薄,也怕她真惱了,便轉開了話題道:「說不得我也要像師父那把領養一個孩子。」
秦素嘆了口氣,卻也無法。
天意如此,既然得長生不死,就不需再有血脈傳承。縱觀古今各種長生之人,除了秦清等幾人是在年輕時早早有了子女,其餘人皆是膝下無子無女。
其實不僅人如此,妖也是如此,如陸吾神等神獸,血氣體魄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