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到瞭望日,便與映姬坐到屋頂上賞月。
並肩坐着,互相感受對方的體溫,白明秋心中一片溫暖。
阿姐。
那年十三,離家之後,多少年沒有再與阿姐一起了?對我來說是百餘年,對阿姐來說,卻是整整千年。
為了尋我,願做閻羅也不願轉世忘卻一切,一千年,阿姐的苦,我能體會嗎?
應是不能的。
啊…一句抱歉總是說不盡歉意的。
「小弟。」
「嗯?」
「過來呀。」
「我在阿姐身邊啊?」白明秋疑惑道。
他偏過頭,看到映姬抿唇。
「我是說,跟以前一樣。」
「小弟已經二十…一百七了啊。」白明秋吞了口口水。
映姬眯起眼:「阿姐還一千多歲了呢。」
他總是拗不過阿姐的,便依言,躺下身,頭枕在映姬的大腿上。
「還是最習慣這樣摟着舞陽呢…」映姬輕聲笑道,「記得以前,總看到舞陽在無人的角落愁眉不展,看着看着,就想把他糾結起的眉頭舒展開,就喊他過來,躺在我懷裏,我一點一點地按着他眉間,慢慢地,就舒緩了。」
映姬不自覺地,手已經放到了白明秋的眉頭。
「啊——」
她不禁失笑:「呵,已經摸不到了呢。舞陽,現在的明秋,還會像以前那樣不開心嗎?」
「不會了。」白明秋溫聲道,「想透了一些,看開了一點,又找回了一些,現在,每一天都過得很快樂。」
映姬輕輕撫摸着白明秋的頭,似乎對他的頭髮很感興趣,玩心一起,還伸出手指蜷了幾圈。
「阿姐…要亂啦。」
「真是的,像個老頭子一樣,年輕人,就要有年輕人的朝氣。」
「我還是挺有朝氣的嘛…」
「那怎麼剛才還暮氣沉沉的?」
「阿姐饒命,以後不了。」白明秋告饒。
映姬微微一笑:「這還差不多。」
嗅着映姬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味,望着高懸的明月,白明秋的精神一點點舒緩下來。
「月亮…真圓,好像從來沒變過一樣。」他喃喃道。
「嗯。」
「上元時候,月亮就這般圓,如今已然千年,月亮卻依舊如初…」
「還記得那年上元,我被人潮擠丟了,你着急得四處尋我,後來…後來真是有趣極了,到現在我都沒忘掉。」映姬莞爾一笑。
「笨阿姐,讓你牽着我的手呀。」
「那時我可喜歡那個花燈,正想取銀子呢,沒想到手一松就走丟了。」映姬笑道,「本來人走丟之後,詢問沿街的金吾衛便是。整個洛陽都布着禱天心網,縱使有拍花子的行歹事也走不了,找人自是不難。你倒好,四六不管,差點沒把整個洛陽都掀起來,事後還得了個綽號,叫『白氏鳳雛子』的不是?結果被爹爹一頓好罰,再跪祠堂三天,我還偷偷給你送飯去。」
「哈哈哈。」
想起當年的趣事,白明秋也不禁笑了起來,「當時我就怕阿姐出事,腦子裏一片白,衝動的很。」
話正說着,映姬卻突然沉默了。
「阿姐?」
「…」
「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映姬用力搖了搖頭,「不是。」
「那——」
白明秋不知道怎麼回事,翻身起來,與映姬對視,溫柔的眼神中透出擔心。
映姬怔了怔,說道:「明秋你剛才脫口而出的話,與當年的舞陽分毫不差。」
「這怎麼了嗎?白舞陽本就是白明秋啊。」
映姬深吸了一口氣。
人前從來都沒有表現出一點,甚至之前在白明秋面前都深深隱藏着的情緒,終究還是被這個她牽了念了千年的人觸動,傾瀉而出。
「…我總以為,這麼些年,這麼些轉世,舞陽也許會變一些吧。自然不是覺得你會變壞,但…經歷了這麼多,總是會有些改變的吧。只是其中一世里認識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