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是人走出來的,
就是不知道是逃難的人,還是來征服的人。
陽光之下,遍數樹蔭中的陰影散落,易經行走在這條路上,本該是唯一的一個行人。
先秦時代的路,不會像現代這樣的熱鬧。
但這一次,不是易經一個人在走。
迎面而來的另一個人在陽光下投射出漆黑的影子,一步步的走了過來。
背負着的雙斧閃爍着寒光,一看便是爭鬥殺人的利器,但他手上牽着的那個小小的女孩兒,卻讓這個本該是凶神惡煞的男人,多了一份說不清的柔情。
在他的臉頰兩邊,存着進入過大牢的死囚犯的字跡,是被烙鐵印刻在臉頰上洗不淨的屈辱。
身上穿着的是破損的麻布衣,在江湖上行走的底層人士,大多都是如此裝扮。
黑色的頭髮綁在腦後搖晃着,他的眼神,很深,很沉。
迎面而來的人,若是普通人,自無不可。
但易經是易經,他是他,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簡單的人嗎?
若非他手上牽着那一個咳嗽的小女孩兒,易經真的會以為,他是來找他的麻煩的。
而且易經也相信,這個男人在看到他的瞬間,就已經警戒起來了。
這無關乎惡意,而是行走江湖的人必然的警戒。
易經打量着這個人,他又何嘗不是在打量着易經?
雙雙落入彼此眼中的,是莫大的威脅。
還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天上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雲朵遮蔽住了陽光,在雲層的點點縫隙里,只有丁點兒的陽光灑落。
周遭忽然而起的風,吹動着道路兩邊的青草,搖晃着擺動着,好似在散發着自己的呼吸。
兩人相互的距離,已經十分的接近。
湊的近了,易經甚至能夠看到這小女孩兒看着他的眼中,帶着的滿滿的好奇。
這是人家的事情,這也是這個男人帶着的小女孩,就算有什麼,也不是他應該過問的。
在江湖上多管閒事的人,墳頭的草已經不知道輪換了幾次了。
就算真的對這小女孩有什麼惡意,但和易經也沒有關係。
只是這個男人身上那猶若地獄而來的氣勢,也讓今天來到東郡觀察了許久的易經知道了,在東郡之內,還是有高手存在的。
這個男人,便就是一個難得的好手。
兩人錯身而過,並未發生什麼喜聞樂見的事情,沒有暴發丁點兒的衝突。
他們的警戒還沒有放下,因為現在,他們都將自己的後背暴露給了對方。
這個時候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足以繃斷掉他或者是易經的神經。
那麼一場大戰,是跑不掉的。
幸好在最後越漸越遠的分道揚鑣中,最終也未曾發生什麼事情。
這一場緊張萬分的遭遇,就這樣不了了之的。
但他們彼此都知道,他們各自的模樣,都被對方印刻在了腦海中。
有了這個印象,他們便是想忘,都忘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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