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豐盈一些。
「近來不太平,富貴坊又人頭雜亂,你走了,嫂子帶着兩個孩子,孤兒寡母的,指不定惹上什麼禍患。這樣,兄弟在城裏的院子空了幾間廂房,若不嫌棄,嫂子可以搬去……」
話到此,妻子不知是恍惚,還是吃驚,腳下趔趄翻了茶碗,開水燙得她痛呼。
簪花漢「呀」了一聲,連忙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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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勢攙扶。
這時。
一直木然的男人卻突然起身,一把扣住簪花漢的手腕。
「三郎,你這是?」
「我只賣我自個兒。」
男人重複着。
「只賣自個兒。」
簪花漢頓時翻了臉,先前的熱情仁義好似張臉譜,隨手便扯掉了。
他張嘴要罵,周遭的廢墟里卻鬼影一般站起好些人來,罵聲悻悻止住。
叫了聲。
「撒手!」
怒沖沖掙脫,出了「門」去,啐了句「不識好歹」。
回頭狠狠剜了一家四口幾眼,扯起冷笑,翻出兩本冊子,一冊白皮,一冊紅皮。白冊子無甚稀奇,那紅冊卻用布帛作封皮,赤染之下隱顯繁複紋路。
他將男人的名字從白皮一冊勾去,卻添在了紅皮一冊上頭。
「這紅冊子有甚說道麼?」
旁邊冷不丁一聲叫簪花漢嚇了一跳,扭頭便見一短毛高個兒抻着脖子正在張望。
「關你鳥事!」
簪花漢罵咧咧收起冊子,再要撒氣,卻見後頭有輛推車,車上大桶騰騰冒着熱氣,他曉得褐衣幫這些天一直在施粥,到嘴的話不由咽下直憋得臉上通紅,抹了把白毛汗,憤憤走了。
只是一邊走,一邊放聲大喊:
「一天半碗泔水,怎吊得老小性命?況冬日將近,寒氣也能殺人。唯投身南洋,方得換得家人吃飽衣暖。一口丁壯兩吊大錢,童叟無欺。活路在哪兒?可別被兩口泔水糊了心眼!」
廢墟里一些身影搖搖晃晃綴了上去。
「賣包子的。」李長安叫住男人,他在城裏賣符時與男人相識,「碼頭已在修整,再熬些日子,總有法子撐過去的。」
男人回過頭來,定定看着李長安,扯出些許微笑。
「你這人賣的符假,話也假,坊里幾萬張嘴巴,憑你們撐着,能熬得了幾時?這粥不是一日稀過一日麼?」
他望了一眼懵懂的孩子和垂淚的妻子,麻木中多了些振奮。
「聽說南洋儘是金山銀山,我去了,興許還能發財呢。若有心,請千萬照拂一下我的家小。他日我若能返鄉,定有厚禮!」
依依不捨回顧妻子,終於狠心離去。
李長安只好道一聲:「一路順風。」
敲響了銅鑼。
「放粥啦!」
…………
一桶粥看着多,真分發出去,卻是杯水車薪。
桶底都快刮出木渣子了,車邊還圍着大群眼巴巴的坊民。
於是,施粥的眾人安撫的安撫,驅散的驅散,收拾的收拾,唯獨李長安還望着男人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道長哎,您還惦記着咧?」黃尾往桶里潑水,嫻熟地將每顆粘在縫隙的米粒刷下來,「人牙子雖害人妻離子散,但到底也給了人一條活路不是。」
李長安回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你說人牙子有心善的麼?」
「論跡不論心嘛。」黃尾打了個哈哈。
李長安一味深究:「這些天,海船進不來也出不去,人牙子早早把人買去,一天一頓養着,若非他們,咱們這粥還能再稀上一些。那人伢子的頭頭劉巧婆自稱什麼『人菩薩』,莫非是個名副其實的?」
黃尾拿大勺把涮桶水攪勻了:「興許是養壯實些,才好抵禦風浪?」
李長安追問:「為何又用紅冊子記名?」
「一本冊子有何古怪?」黃尾失笑,舀了一碗涮桶水給道士,「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