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台,也沒有什麼問題,因為水運對於火德,並非不能成為助力。」
舒亶和李定這一刻就感覺自己如同白痴,這領域,完全沒有接觸過啊……
就聽蘇油繼續說道:「當然宗兄將儀象台的名字報與我的時候,我也認為有些不妥。」
舒亶問道:「又是如何?」
蘇油說道:「理學講人情,因此還是要照顧百姓的情緒。凡夫俗子以水滅火的觀念根深蒂固,一時難以糾轉,不懂學問,認為水火難容,也是人之常情。」
「因此便將儀象台設置在觀星樓上,以重力為驅動,讓它更加穩定,也就說不上水運二字了,報給陛下的章奏裏邊,正式名稱是渾天儀象台,而並非水運儀象台。」
蘇明潤之精,李定和舒亶算是徹底見識到了,此人搞不好早就防着這一手了,心機深沉無比。
見兩人無言以對,蘇油才拱手道:「御史台的風格,蘇油早有耳聞,糾偏士風,整飭官場,致君堯舜,固然各位當然之責。」
「但是之前不能預設立場,認為一個人一定是好人,或者一定是壞人,而是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
「比如大蘇那些詩詞,不是應當調查詩文裏邊所寫的內容,到底是不是事實嗎?」
「如果是,那子瞻寫出實情,提醒中書民間尚有疾苦,需要留意,這又有什麼問題呢?」
「如果不是事實,那才是大蘇捏造誹謗,合該治罪。是吧?」
「要是寫一些反映民間疾苦的詩文,便成了大罪,以為不忠不敬,必欲誅殺。那杜工部,白樂天,李公垂,張才叔,是不是早該下獄論罪?」
「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
「一車炭,千餘斤,宮使驅將惜不得。」
「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這些詩文,到底是誹謗朝政,辜負君恩;還是與民發聲,為民請命?」
「要是這樣也叫有罪,那我現在就自首。當年初到夔州,我曾經做過一首歪詩——『一里編民十戶寒,邑中誰與共溪山。何當醉酒溫茶色,臥看清聲滴井欄。』」
「當年初至夔州,蘇油滿眼所見,都是民不聊生,嗷嗷待哺,一州最富者,不過山田兩百畝,年蓄米五百斤,得着五尺麻裳而已。」
「通判尚需力作,縣令還要挖筍,才能養家餬口,實乃天下至窮之處。」
「有此詩而發宏願,定要在一任之期,領治下編民脫離苦海。」
「你們以文字入細罪,鉗制天下人之口,此獄若起,這是陷害君上,將會讓陛下在青史上留下比唐玄宗,孟昶,周厲王都不如的污名!」
「蘇油不能當御史之橫,今日便自請詔獄,於二蘇同列,以待天下公論!」
靠!溫吞吞半天,現在說翻臉就翻臉。
李定一拍几案,怒喝道:「蘇油!你自身未脫嫌疑,一味鼓動如簧之舌,抵賴游移,希圖僥倖!需知御史台不是你能夠放肆的地方!」
蘇油冷笑道:「李大博好大的聲威,需知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世間萬事萬物,抬不過一個天理人情。」
「收起你理學那一套!」李定怒火中燒:「邪學猖熾,需知朝中還有衛道之士,來人!」
第九百五十二章 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