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發病的時間是12月29日。如果毫無根據的極端樂觀一下,這就意味着最少從24日開始,當地流傳的疫情已經得到了徹底控制。所有攜帶有這種冠狀病毒的患者和密切接觸者都被集中收治或者管控了起來。所有傳播源都被扼制,就連攜帶且未發病的患者都被控制了起來。
但這明顯是不可能的事情——雲鶴市衛健委發出警告的時間節點是12月30號。而不是12月24日。
換言之,從30號開始,至少到5號為止的這六天裏,應該有一批感染的患者被發現,然後接受治療才對。但是,雲鶴市衛健委的通報中並沒有體現出來。
孫立恩不太確定這裏出現了什麼變化,是診斷標準有問題,還是患者的症狀發生了變化。
如果這麼想的話,那事情可能就更嚴重了——如果一開始收治的患者所表現出的症狀,並不是這個疾病的典型症狀呢?如果,只是如果,如果這種疾病的特徵和sars完全不同,只有一少部分表現出了發熱咳嗽等典型的呼吸道感染症狀呢?
這就意味着一開始收治的病人,實際上是症狀最不典型的那一批呢?
不,這個應該也不太可能。孫立恩很快就否定了這個念頭,原因也很簡單——如果不典型症狀的患者能有五十多人,那就意味着雲鶴現在的感染者數量可能是59人的數十倍甚至上百倍。要是真的有這麼多感染,那還搞個屁的防疫!大家直接舉手投降好了。
想來想去,孫立恩決定還是打個電話和張智甫教授溝通一下。他是傳染病專家,又是雲鶴人,對於這個情況最有發言權。
「不太可能是症狀不典型。」果然,在聽完了孫立恩的假設後,張教授首先否決了這個猜測,「冠狀病毒是一種典型的呼吸道病毒,它所表現出的症狀應該首先和呼吸道有關。而發熱是人體被感染後的自然症狀,被感染但不發熱,這不可能。」
「那就是說……29號之後沒有發病患者的原因可能更複雜一點?」孫立恩小心翼翼的問道,「是診斷標準有問題?」
「這麼說吧。」張智甫教授嘆了口氣,「雖然我不知道當地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們反過來想想——你作為一個普通老百姓,突然發現自己所居住的城市有幾百例甚至更多的傳染病患者同時發病。這種疾病和當年肆虐全國的**似乎一樣可怕。而冬季原本就是呼吸道症狀高發期,那麼,你一旦發現自己有些不舒服,咳嗽發熱,你會怎麼辦?」
「會去醫院。」孫立恩恍然大悟,「您是說……」
「我不知道他們那邊的具體情況。」張智甫教授再次嘆氣,「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普通的口罩對於防止冠狀病毒感染毫無作用,醫用外科口罩比普通口罩強一點,但也只是一點。要想真正防禦這樣的病毒感染,最起碼得用上n95口罩。」他頓了頓問道,「你知道雲鶴有多少人麼?一千萬人。最少一千萬人口。一千萬人里,有百分之一的人有上呼吸道症狀而決定去醫院,那就是十萬人!」
孫立恩身上的冷汗頓時冒了出來,那種恐怖的場面瞬間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無數咳嗽咳痰,而且還帶着發熱症狀的患者,戴着基本等於沒用的普通口罩湧向醫院。這些人中,只要有一個冠狀病毒的感染者,那就意味着所有人都會直接面臨感染風險!
「社會運行絕對不能亂,絕對不能產生社會恐慌!」張智甫教授說的斬釘截鐵,「一旦亂了,不知道最後得有多少人在醫院裏被感染,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我不管雲鶴那邊的衛生系統究竟有什麼打算……」他壓低了聲音,對孫立恩嚴厲道,「這些話,絕對不能外傳。一着不慎,那就是無數條性命!」
「那我們現在能做什麼?」孫立恩問道,「張老師,這是傳染病!社會恐慌固然會出大亂子,可要是這麼一直放任不管,以後的亂子只會更大——如果失掉了信任,那說什麼都晚了!」
「我們能做的只有一條——做好準備。」張智甫的聲音有些顫,「寧遠距離雲鶴不算太遠,我們可能可以跨省接收病人,也有可能支援物資……你的實驗室不是正在研發檢測試劑麼?這也是準備。」
「我的家人都在雲鶴。我比你更着急。」說到這裏,張智甫的聲音突然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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