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站在一旁都能夠聞得到刀上的血臭。
上面全是劍痕,不管是刀鞘還是刀柄都顯得不損不堪。
就是這樣的一把刀,代表着老和尚的另一個自己,一個他想放下卻放不下的自己。從他殺了第一個人起,就已經註定,他放不下這場業障了。
所以他悟不了,也渡不了,除非他償還報應,也就是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這是他的一場修行,他用一生做的修行。
地藏沉默了半響,收起了自己的劍。應該是接受了老和尚的要求,他走到老和尚的面前,伸手握住了那柄刀。
抽出刀的時候,刀刃上鏽跡斑斑,這柄數十年沒有出過鞘的刀,在出鞘的時候發出了一聲錚鳴。
地藏雙手握着刀,舉起了起來,站在老和尚的身前,他問道。
「你這數十年,悟到過什麼嗎?」
「什麼都沒有悟到。」老和尚笑着抬起頭,看着地藏手裏的劍。
「但或許,你這一劍能夠成全我。」
放下此生,他也應該也就能放下業障,放下過往,放下所有的痴念了吧。
都放下了,他也就是渡了吧。
「那,我就成全你。」
地藏淡淡地說道,鏽跡斑斑的刀刃猛然落下。
刀很快,快到在一念之間,但在這一念之間,老和尚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了母親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個飯糰,想到了他殺死的第一個人,想到了他沉溺在世事的混雜里,想到了老住持在他額頭上敲的那兩下,想到了他幡然醒悟的那一瞬間,想到了那個禪字。
他似乎什麼都想到了,他似乎就要放下了。
可這時,他的眼前卻出現了一個正在識字的女孩。
女孩回過頭來問他。
住持,這個字怎麼讀啊?
他想回答,但發不出聲音。
接着他又看到了一隻飛落堂前的燕子,將一根嫩枝送給了一位臉上帶着刀疤的少女。
我是個好人嗎,少女問道。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時候,暮色里的晚鐘,堂前的茶,還有那新年飛雪中的鈴聲。
老和尚閉着眼睛,臉上露出了一個苦笑。
他放下了一生孤苦,無有的留戀。
卻放不下這麼一些東西。
也是,他一生孤苦,只留下了這麼一些東西,又如何放下呢?
「刺!」
劍刃斬過,鮮血濺出,染紅了地上櫻花的花瓣,巨大的痛苦和冰冷吞沒了老和尚的意識。
罷了,放不下,就放不下吧。
他想着,手掌垂落,抬起頭來,紛飛的櫻花佔據了他模糊的視線。
好想,喝一杯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