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放在了那塊石碑之上。
皇帝的手,在輕輕摩挲!
「古往今來,第七個重瞳者……」皇帝的聲音有些異樣,帶着說不出的感慨,輕聲又道:「朕很欣慰,這位重瞳英雄乃是我漢家的英雄。」
蓋棺定論。
從這一刻開始,哪怕魚俱羅乃是漢人和遼東混血,哪怕魚俱羅曾經隱居在高句麗二十年,不管他做過什麼事情,也不管他幫助過多少高句麗人,李世民一言而定,魚俱羅從此就是漢家的功臣。
這是可以寫進史書的定論。
皇帝手掌不斷在石碑摩挲,忽然臉色微微一怔,愕然轉頭問李雲道:「怎麼石碑刻的如此簡單?」
確實簡單!
但見這一塊高大厚重的石碑之上,竟然只刻了『漢家功臣魚俱羅』七個字,除此之外,再無刻痕,沒有點綴的花紋,也沒有贅述的小字,整座石碑除了七個大字之外,其它地方光禿禿的有些難看。
李雲輕輕吐出一口氣,目光緩緩看向天上一片白雲,低聲道:「陛下以為,還該刻些什麼呢?」
還該刻些什麼呢?
這話頓時把李世民問住了?
皇帝愣愣半天,忽然發出一聲苦笑,喃喃道:「刻無可刻。」
那位老人慷慨赴死的胸懷太過博大,已經到了無法用文字去修飾和點綴的地步,如果非要用文字去謳歌,反而有種侮辱老人的意思。
漢家功臣魚俱羅!
刻這七個字就足夠了。
……
這時皇后忽然再次開口,聲音變得比之前更加幽幽,道:「陛下,請容臣妾再給您介紹,今日伴遊之人,還有這麼一些人。」
李世民目光一轉,下意識看向另一塊石碑。
在場大臣心中好奇,目光也不由自主看向另一塊石碑。
結果!
大家看到的只是一塊光禿禿的石碑。
魚俱羅那塊石碑還好,至少上面還刻了七個大字。
然而這一塊石碑竟然無字可刻,上面光禿禿一片看起來有些蒼涼。
李世民明顯發怔,忍不住道:「此碑又是何意?」
只見長孫皇后幽幽一笑,素手掠過額前髮絲,聲音似乎不大,然而清澈可聞,皇后一字一頓,語氣說不出的憂傷,道:「當年三征高麗,出動軍卒百萬餘。」
李世民的目光瞬間一黯。
當年三征高麗,出動軍卒百萬餘,那百萬漢家兵卒幾乎都埋骨在了遼東,甚至連人頭都被剁下來鑄成了高句麗炫耀武功的京觀。
雖然三征高麗是隋朝吃的敗仗,但是死的兵卒卻是漢家百姓和子民。
這時李雲猛地踏前一步,接過皇后話語繼續說道:「當年三征高麗,徵發民族兩百四十萬……」
李世民眼光更加一黯。
那些民夫的結局,據說比軍卒們更為悽慘。軍卒們直接在戰場死了,即便痛苦也只是腦袋被砍掉的一瞬,但是民夫們卻被打成了奴隸,二十年時間裏慢慢被折磨而死。
折磨而死!
這四個字可不止隨口說說那麼簡單。
人命有時候很脆弱,但是人命有時候又很堅韌,能把一條條堅韌的人命折磨而死,那個折磨的手段得是何等的兇殘才可以。
皇帝目光再次看向第二塊石碑,仿佛那塊光禿禿的石碑上已經寫滿了名字,輕聲道:「朕明白了,朕現在明白了,你們今日選的這些伴遊之人,是要加上那些死在遼東的漢人將士和軍卒……」
停了一停,緊跟着又道:「還有那慘遭折磨而死的二百四十萬民夫!」
再次停了一停,仍舊緊跟着再道:「那些民夫都是我漢家的百姓!」
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
並沒有在意那些民夫乃是前朝之民。
不得不說,李世民已經猜中了渤海這邊的迎帝之意。但是皇后忽然看了李雲一眼,示意李雲繼續接着往下說。
於是李雲再次踏前一步,語帶解釋道:「陛下,其實這石碑所代表的本意很多,並非單指三征高句麗死去之兵,也並非單指那些慘遭折磨而死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