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之後,朱由檢便離開了皇城,在東華門外的一所宅邸內換上了便服,然後熟練的乘坐着一輛樸素的四輪馬車離開了。
車上除了王承恩之外,鄭彩也恭敬的坐在車內,向着崇禎匯報,他打聽來的對那名西班牙人的情報。
唐.加西亞.德.卡門,是科爾多瓦附近鄉村的一位西班牙鄉紳的次子。
他的家族原本經營了一個不錯的莊園,但是因為西班牙王國同歐洲諸多國家的戰爭,導致莊園的稅收超出了收益,因此家道開始敗落。
他的父親和兄長都死在了戰場上,家中只剩下了母親、嫂子,還有一個妹妹和一個侄女。
原本他應該繼承來自父親的爵位,但前提是他必須先付清拖欠國王的稅款。
已經負債纍纍的莊園,顯然是支付不出這麼一大筆稅款的。而他的母親也拒絕,讓他上戰場為國王服務。
不過他母親的兄長在新西班牙總督府混的還不錯,於是替他在殖民地謀求了一個職位,希望他能夠從殖民地找到財富,重整家聲。
在新西班牙混了三年,唐.加西亞並沒有如他母親希望的那樣,在這片遍地黃金白銀的殖民地找到發財的機會。
三年的殖民地生涯,反倒是讓這個原本還有些質樸虔誠的青年,變成了酗酒、鬥毆、好賭的墮落年輕人了。
原本一直照拂他的舅舅,在替他支付了幾次賭債,又發覺這位好高騖遠的外甥,打起了自己女兒的歪腦筋後,就乾淨利落的打發他來菲律賓了。
他在菲律賓待了不滿半年,就被派來了台灣。然後就在淡水被圍後,光榮的投降了大明的軍隊。
一個想到東方碰碰運氣的冒險家,朱由檢心裏給這個還沒有見面的西班牙鄉紳之子下了個結論。
這些想要到新大陸、東方尋找財富的冒險家,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能夠衣錦還鄉的,也許一百個裏面一個都沒有。
在鄭彩的宅子裏,被折騰着沐浴了一遍,又換上了乾淨衣服的唐.加西亞,跟着一名府內的僕人,走到了後院內的一所花園內。
沿着花園中的青石板路,領路的僕人終於在一座臨水的木亭下停了下來。
唐.加西亞放眼望去,發覺那個讓他膽顫心驚的中國貴族,正陪着一名衣着華麗的年輕人,坐在亭子內喝茶。
在他面前猶如無所不能的惡魔,在這年輕人面前卻拘謹的像只獵犬。這景象讓他意識到,這位年輕人也許在這個國家身份極為尊貴,或許他可以藉助這個機會,脫離朝不保夕的囚徒生活。
他還沒想好怎麼做,亭子內的鄭彩已經站了起來,對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進亭子裏。
看着面對自己面無表情的鄭彩,唐.加西亞頓時打了一個寒戰,心裏的些許想法全都不翼而飛了,他機械而又小心的邁着小步走上了台階。
然後他把身體彎曲的像只蝦子一樣,站在了亭子的邊。雖然這個姿勢讓他很難受,但是對於中國人來說,這代表着他的恭順和完全臣服,這是他這些日子來學到的第一項有用的知識。
讓他感覺意外的是,同令人畏懼的鄭彩相比,他面前的這位年輕人卻顯得和藹可親的多。
崇禎細細的打量了下這名,來自西班牙破產鄉紳家庭的冒險家,隨即讓鄭彩招呼他坐下來聊一聊。
示意侍從給這位顯得有些緊張的西班牙俘虜安排一套茶具後,朱由檢便好奇的對他說道:「我是一個對海外遙遠地方風俗制度頗為好奇的人,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替我講講,關於西班牙在美洲殖民地的事?只要是你知道的,什麼事都可以。」
在鄭彩的翻譯下,唐.加西亞聽明白了這個年輕人的要求,他原本異常緊張的心臟,終於緩和了一些。
對於海外奇聞異事的好奇心,他在西班牙鄉下時也同樣具備,知道了年輕人的來意,他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可以取悅面前年輕人的方法了。
然而唐.加西亞只是講了半個多鐘頭,對面的年輕人就皺着眉頭打斷了他,對着邊上的鄭彩說了幾句話。
一直面無表情在邊上做翻譯的鄭彩,轉過頭來就惡狠狠的瞪着他說道:「不要把什麼亞馬遜女戰士、海中塞壬的傳聞拿出來說,只說你自己親眼目睹過的事實。
比如西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