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後期,內廷和內閣中的部分官員相互勾結,就完全控制了朝政,就證明了這套權力平衡方式並不可靠。
歸根結底在於,內廷的權力完全來自於皇帝本人,而外朝同樣需要得到皇帝的支持,才能運轉良好。讓內廷去牽制外朝,無疑是用自己的左手攻擊自己的右手,除了浪費行政效率,還造成了皇權和士紳階層的對立,從而直接削弱了皇權的統治基礎。
內廷和外朝鬥爭的越是激烈,皇權也就越是衰微。天啟時代,魏忠賢同外朝部分文官勾結,從而讓內廷徹底凌駕於外朝之上,在表面上是取得了極大的勝利。
但實際上,控制了京城的閹黨,完全失去了地方上士紳階層的支持,特別是江南地區的士紳官僚。地方上稅賦的拖欠和拒繳,便是這一矛盾激化的表現。
事實上即便是天啟沒有出什麼意外,魏忠賢這套依靠對士紳官僚罰款,來維持大明財政運轉的經濟方式,也是難以維繫下去的。
畢竟按照大明的徵稅方式,大明最小的社會單位並不是到納稅戶,而是每個縣大大小小的地主縉紳。這些地主縉紳承擔了,從農戶到縣衙之間的權力承接關係。否則以每個縣不過10來人的朝廷官吏編制,哪裏承擔的了一個縣數千、數萬人口的管理。
失去了這些地主士紳對朝廷的支持,地方上治理成本上升,應收稅賦下降,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在這種國庫空虛,內外交困的境地下,朱由檢並不覺得這種權力制衡方式還有存在下去的價值。對於現在的大明來說,提高行政效率,增強對於地方的控制力,並開闢出新的國家稅收財源,才是當務之急。
扶植內廷給外朝文官系統找麻煩,讓這些官員養成遇事互相推諉,結黨營私的官僚主義作風,簡直就是給崇禎自己挖坑。因此他寧可容忍一個不太聽話,但是能夠辦事的文官集團。也不需要一個,唯唯諾諾但是毫無做事能力的文官系統。
至於認為這些閹人沒有後代,所以做事就會秉持公心,對皇帝忠心耿耿的說法,朱由檢是嗤之以鼻的。不管是魏忠賢家中大小封爵賜官,還是讓各地為自己建立生祠的做法,都已經證明了這種說法的荒謬之處。
大明的文官集團一向是各地地主縉紳在政治上的代表,但是在皇權的打壓下,現在已經出現了東林黨這樣,代表商業資本和地主階層的奇葩。
但是同英國的新貴族不同,商業資本從來沒有成為東林黨的主流力量,傳統儒家學說強大的慣性,讓這些商業資本乖乖的從屬於地主縉紳階層,雖然他們才是東林黨背後最大的金主。
這也使得,這些地主縉紳階層通過保護商業資本,從而把原本應該進入到國庫的工商稅,截留到了自己的腰包之中。看起來繁華錦繡的江南商業,不僅沒有成為大明國庫的財富新源頭,反而依仗着固定稅這種奇特的稅制,成為了大明軀體上的毒瘤。江南的商業資本汲取了整個大明的財富,但是卻沒有任何回饋的措施。
這些商業資本獲取的大量財富,變成了精美的手工藝品,雅致的園林,和夜夜溫香軟玉的夜生活。但是這些財富沒有轉化為一絲,增強大明國力的工業資本。
可以說,用整個大明百姓血汗澆灌出來的江南商業資本,不是撐起大明天地的偉岸巨樹,而是一株妖艷的罌粟花。
當然,這種商業資本和江南地主縉紳的結合,必然是以損害底層百姓,和商業不發達地區利益為結果的。
而這也是為什麼,大部分北方的官僚縉紳願意站在崇禎這邊,壓制東林黨所代表的江南商業資本和地主縉紳利益的結合體,就像他們之前寧願同魏忠賢站在一起一樣。
這完全是因為,東林黨所代表的政治集團,已經對大明的其他政治團體造成了極大的危害。
所以,朱由檢此時已經不再想讓內廷赤膊上陣,從而給這些代表江南商業資本的東林黨人找到攻擊的藉口。
他更希望,在北方京津唐工業基地建立後,能夠培植出一個建立在工業資本上的新興力量,去打壓江南的商業資本。從而徹底的顛覆,現在朝堂上的政治格局。
在崇禎的傾聽思索之間,徐省聲的匯報終於快到了尾聲。而最後的匯報內容,不管是徐省聲也好,還是朱由檢也好,都是極為看重的內容
第407章京西鐵路複線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