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輩,他昔日年青時曾經入幕大同巡撫,那段時間杖劍巡遊塞下,從飛狐、拒馬間直走白登。又從紇干、青波故道南下,走訪了整個山西的邊境,順便結納當地豪傑,路途中遍訪邊壘要塞,同戍將老卒置酒交談,因此熟悉邊情,被人稱其有邊才。
他自然清楚崇禎所說的都是大實話,但是他可以不介意自己去冒險,但對於把皇帝當做誘餌,放在薊州吸引後金軍力,以爭取時間調度後方軍隊的方案,他在情感上依然接受不了。
自古以來,豈有讓君王身處險地搏殺,而臣子居於後方觀戰的。這實在是太不符合大明的社會價值觀了,也違背了他從小開蒙讀書以來所學習的那些道理。
孫承宗思考良久,依然還是執拗的回道:「臣還是反對陛下親征,這樣把陛下置於險地,就算僥倖守住了薊州城,我等這些臣子也無面目去見先帝啊。
而且兵凶戰危,陛下若是失陷在奴兵手中,我等臣子又當如何自處?奴兵若是假傳陛下之命勒令京師開城,我等到時是開還是不開?拒之恐奴兵傷害陛下之性命,不拒則京城淪陷,天下震盪。
如果真出現了這種狀況,臣以為還不如先保住京城,即便奴兵真的擊敗了臣所率之軍,西下薄都城,陛下還可據城死守,以待天下勤王之師。臣以為,後金是小國,而皇明是大國,後金雖然屢屢冒險得手,但是只要失敗一次就要被打回原形。
而我皇明乃是泱泱大國,本錢實力非後金可比,就算失去了大半個遼東,我皇明還有縱橫千萬里之國土,億兆之臣民。就算後金再勝這一次,也無損於我皇明之基業。是以陛下無需親身犯險,我們只要勝利一次,後金便失去了這點初起之銳氣。自古胡人豈有百年之運,慢慢消磨其志氣,才更利於我皇明。
強如也先,也在北京城下碰了一個頭破血流,最終還是鎩羽而歸。現在後金兵力不如當年的瓦刺,天氣也日漸寒冷,不利於攻城。是以陛下還是應當坐鎮都城,以安京城軍民之心,爭取京城之下挫敗奴兵,方為上策啊。
陛下正值青春,何必爭一時之勝負…」
朱由檢突然出聲打斷了正努力說服他的孫承宗,「人心,是人心啊,先生。今日之大明已經不是昔日英宗時之大明了,英宗時我皇明開國未久,百姓尚記得蒙元之暴虐,故天下人心向我皇明。
是以也先入侵,而京師百姓皆樂於助戰官兵,各地官軍也努力向前,衛護神京。然而當世之大明,人心還可用乎?
現如今,各地衛所之軍士形如將領之私奴,平日裏饑寒交迫為將主驅使耕作且不說。一旦遇到了徵發之令,還需要典妻賣子方能湊出出征之費用。衛國之士獲得的是這樣的回報,將士又怎麼能在戰場上為國家效力呢?
我皇明享國逾260載,各地藩王有四、五十人,郡王者數百人,將軍以下宗室者不可計數。每年光是供奉這些宗室的祿米,就是八百萬石。而我大明一年歲入,平常年景也不過3000萬石左右。
以天下四分之一的歲入奉養一家一姓,而各地百姓即便遇到了荒年,也要賣妻賣兒以完國稅,不得朝廷之撫恤,天下百姓難道還會心向我皇明嗎?
朕前些日子讀太史公所著的陳涉世家,其中便有:天下苦秦久矣。這句話也可用於我大明現在啊。
若是朕再不力圖振作,挽回人心,以解天下之怨。有陳勝、吳廣之輩登高而呼,則時局之壞,還有挽回之可能嗎?
我大明官兵也好,百姓也罷,平日裏只說要忠君愛國。然而此國是何人之國?此君是何人之君?又有幾人能說的出來?
薊州的官兵百姓連朕的面貌都沒見過,今日卻要求他們誓死力戰,以報君王,先生以為真的行的通嗎?
朕欲親征,便是要讓他們知道,他們要保衛的是誰?朕究竟值不值得他們用生命來保衛。而朕也想知道,究竟是誰在保衛這個國家,保衛朕。
至於先生所擔憂的,朕已經決定。朕出征之後,便令福王叔父監國,如果朕有什麼意外,先生可以同黃首輔、徐尚書兩人共同決斷後事,不必以朕為念…」
孫承宗沉默良久,方才回道:「人心固然重要,但人心這東西是無法琢磨,無法確認的。陛下如何可以斷言,親征之後就能喚回百姓的人心呢?」
朱由檢思
第594章 商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