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家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在他們默默發愁時,李晨芳對着松浦信元微微點頭示意,於是松浦信元便繼續說道:「由這裏向東走,只要跨過了淀川,就是枚方宿場,那裏是井伊殿大軍的後勤轉運之地,裏面有的是糧食。我們已經為幕府服役了三、四個月,憑什麼不能去吃一頓飽飯?」
剛剛還屏息靜氣的士兵們頓時活躍了起來,大家對松浦信元的話語熱切的討論着,很快就有一名真正的逃亡士兵擔憂的向他問道:「要是那些老爺們不給我們飯吃,還要把我們送回前線去該怎麼辦?」
松浦信元立刻拍了拍腰間的太刀說道:「我們為幕府出生入死,要是幕府連口飯都不給,那我們就自己去拿。
至於要我們回到前線,先讓幕府將取暖的衣物發下來再說。我們在盛夏被徵召,現在大家都還穿着單薄的夏服。在這樣的天氣里,不發衣物和凍死我們有什麼區別?
大家過河先吃飽了飯,等到晚上再繼續逃跑好了。烏漆嘛黑的夜裏,幕府軍必然不敢來追我等…」
在經過了一晚上的奔跑之後,這些士兵們早就已經飢餓難耐了,松浦信元的一番話語頓時激起了眾人的希望。雖然他們這些人看起來極為陌生,也沒人能認出其中有相識的同鄉,但是在松浦信元發出了這番言論後,大家倒也顧不得追究松浦信元這些人到底是來自什麼地方的了。
在李晨芳的示意下,松浦信元的部下們還貢獻出了十多把太刀,30多支長槍,雖然對於數百兩手空空的士兵來說,這不過是杯水車薪,但卻極大的激發了這些士兵們的膽量。
在松浦信元的建議下,這些大多還有些陌生的士兵們各自推選出了自己的頭領,然後開始尋找木棍武裝了起來。當他們被重新組織起來之後,倒是恢復了幾分軍隊的模樣。
李晨芳和松浦信元的部下走在了隊伍中間,那些拿着木棍的士兵則走在外圍,一眼看去倒也沒人能發現這隻隊伍有什麼異常。
近千足輕排着亂糟糟的行列出現在淀川西岸時,枚方宿場的守軍果然警惕了起來。不過當問清楚他們是前方敗退下來的阿部正次軍,想要從他們這裏討要一點糧食返鄉後,這些守軍很快就放鬆了警惕。
不過枚方宿場的守軍雖然同意他們過河,也給了他們一些糧食填飽肚子,卻也不許他們進入宿場,只許在宿場西門外的空地上休息着。
在守軍分發了一些食物之後,一名看管他們的士兵就宣佈,他們不能繼續北行返回家鄉去,只能呆在這裏等候井伊殿的命令。
這些駐守枚方宿場的武士們覺得,哪怕不能把這些足輕送回前線去作戰,就是讓他們變成搬運糧食的苦力,也能減輕自己部下的負擔,因此就決定把他們全部強迫留了下來。
從京都往大阪運糧食,只要順着淀川而下就可以了,但是從下游往上游曳拉空船,或是搬運糧食下船都是需要勞力的。附近的村民現在大多已經逃亡,這些苦力活就只能落在了足輕身上。現在跑來這麼多壯勞力,守軍自然不肯放他們離去了。
在松浦信元部下的四處挑撥下,這些一心只想返家的士兵們終於和看管他們的守軍爭執了起來。
當宿場內一名武士帶着一隊士兵過來,想要彈壓這些鬧事的逃兵時。松浦信元終於帶着部下動手了,他一邊指揮着部下對這隊守軍攻擊,一邊對四周情緒正激動的逃兵們大聲喊道。
「阿部正次老爺遇到襲擊時第一個逃跑,現在卻說我們是逃兵,這是想要讓我們替那些武士老爺們頂罪啊。我們替幕府服役交租,什麼時候鬆懈過?
如果這麼順從幕府也沒有我們的活路,那麼就算要死,我們也要死在家裏,絕不做異鄉之鬼。
大家衝進宿場,奪取了糧倉,讓那些武士老爺們自己去和大阪人作戰吧…」
周邊的逃兵們也是群情洶湧,連連發出了附和松浦信元的喊聲。在松浦信元的誘導下,打倒眼前的宿場守軍和大家回家聯繫在了一起,這極大的激發了逃兵們的士氣。
宿場守軍在確認了這些逃兵的身份後,就已經把他們當成了自己人。主要是防範他們逃亡,而不是防備他們進攻。因此當近千逃兵開始暴動,中間還夾雜着300偽裝起來的大阪軍,警惕性不高的宿場守軍頓時被打的摸不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