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中而無暇去思考自己的處境,反倒是在激戰後的放鬆,倒是有可能讓這些士兵從高度注意力集中的狀態中退出,讓他們察覺到身邊所潛藏的危險。
如此一來,當明日再接戰時,明軍士兵也許就會泄氣,再無今日這種瘋狂而專注的作戰狀態。在這種考量之下,明軍倒是藉機好好的休息了一個晚上。
當第二日太陽初升時,安靜了一晚的明軍又再次恢復了活力,看着這些明軍士兵有條不絮的收拾營地並列陣,似乎他們不過是在進行一次野外郊遊的活動一般,就連星訥自己都有了幾分氣餒,忍不住輕輕自問道:「究竟還要戰鬥到多少次,你們才會放棄希望?」
對於星訥的問題,近衛軍的將士自然聽不到,但是他們整齊的進攻步伐,無疑很好的回答了這個問題。首先膽落的並不是明軍,而是星訥身邊的步卒。
這些滿漢士兵畢竟不是長期生活在一起的八旗正制之軍,他們之間的聯繫並不深刻,甚至可以說是隔閡極深。黃台吉登基之後雖然極力消除滿漢之別,並一改努爾哈赤時代的打壓漢人的歧視政策,但其所優待的還是遼東漢人中的上層人士和投降的明軍將領,對於底層的百姓和士兵處境改變的並不大。
而隨着明人商業資本的湧入遼東,對於遼東的漢人來說,壓迫不是減輕而是加深了,畢竟在生產勞動上,一個漢人起碼抵得上兩到三個滿人。
因此黃台吉試圖解放八旗名下的漢人農奴政策,在這個時代受到了各旗滿人權貴更多的牴觸,私下蓄養漢人奴僕的滿人親貴,也比另一個時空更為龐大。
這些屯田的漢人軍士在滿人的監督下打一打舊式的戰爭還表現不出什麼問題,但是在這種激烈的排槍射擊和白刃衝鋒中,明軍帶給他們的恐懼,已經遠遠超過了身後滿人給他們的壓力。
昨日他們初來乍到,還能懵懵懂懂的擋在明軍之前,但是今日麼,看到明軍抵近自己舉起火槍的時候,前排的漢軍士兵頓時便四散逃亡了,連後面督戰的滿人主子的鞭子和刀劍都不管用了。
事實上,就連滿人自己也顧不上這些逃亡的漢人了,當他們面前作為擋箭牌的漢人將士逃亡之後,後排的滿人同樣也選擇了逃跑,而不是去訓斥那些逃亡的漢人,畢竟明軍的子彈可不會給他們太多的時間思考。
滿人的勇武,實際上更多是靠着裝備上給予的自信心。努爾哈赤建立八旗制度,其軍事牛錄的編成,就是以披甲和無甲來區分正兵和輔兵的。
由初期的繳獲明軍武器裝備,到佔據瀋陽後在北門招募鐵匠自己打造武器鎧甲,滿人雖然是一個落後的奴隸制國家,但是在軍事科技方面並不落於大明多少。
當明軍將領的武器連頭祭師出征的牛都殺不了時,滿人的正兵已經披上了雙重或是三重甲了,這樣保護周密的士兵自然在戰場上更容易發揮自己的戰鬥力。
但是,當他們發覺自己身上穿着的鎧甲無法抵禦明人近距離發射的鉛彈時,滿人的勇武也就隨風而逝了。在面對生命危險時做出的選擇,和那些逃亡的漢人軍士並無什麼區別。
即便星訥自己本人在陣列之中,也無法阻止這種恐慌性的逃亡,不過總算大清的軍令還是比舊明軍的軍令多了幾分威懾力,這些士兵並不敢逃出戰場以外的區域,加上明軍的方陣在騎兵的牽制下行動緩慢不能放手追擊,因此再逃離了明軍的槍口之後,這些清軍士兵們就停下來觀望風色,才能讓星訥派人把他們都驅趕回來。
這場戰爭打到這種程度,就算星訥也只能對這些士卒軟硬兼施,不敢一味的拿軍法逼迫。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把敗兵收攏起來,攔截住明軍的去路。
此時雙方軍隊的主將都知道,這場戰爭的勝利將會取決於誰能堅持住最後一口氣,或是新的外來力量的加入。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上天還是偏愛滿人的。在一個上午被明軍擊潰了三次之後,時至中午時,清軍最大的一股援軍終於趕到了。
六百步卒,一百騎兵組成的海州援軍到來頓時振奮了清軍的士氣,這隻軍隊還給勞薩、星訥帶來了一個好消息,豫親王多鐸正帶着前鋒加速趕來,距離耀州也就一天多的路程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勞薩、星訥兩人也是鬆了口氣,勞薩看着正在休息進食的明軍士兵,下意識的對星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