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的聲音便顯得更為清晰了起來,隆隆的聲音就像是東面正在打雷一樣。
這些遼東的將士們大多都是久經戰事的老兵,之前他們還沒察覺到什麼,但是一旦安靜下來側耳傾聽,很快他們便聽出了夾雜在滿城廝殺聲中的雜音,並不是東面在打雷,而是一隻騎兵大部隊正往這邊趕來。
三屯營的東面是後金控制的區域,從那邊出現了一支騎兵軍隊,顯然不太可能是大明的軍隊。聽着這隻騎兵奔跑傳來的聲音,滿桂很快便確定這隻軍隊不會少於萬人。
他立刻轉身往城外看去,發覺他率領的部隊留在城外的還有將近三分之二,僅僅是片刻他便反應了過來,現在要是下令撤退,恐怕還沒有跑出10里,估計隊伍就要全部潰散了。倒是下令加快部隊進城的速度,然後佔據外城防禦,然後慢慢清理內城的那一部分韃子,說不定還能保存住大部分人的性命。
滿桂心中下了決定之後,便立刻對着身邊的幾位將領發號施令,一邊要求督促城外軍隊儘快進城,一邊要求暫時緩下對內城的攻擊,讓南面的吳襄和北面的張弘漠兩人調撥軍隊先奪取東門,防止後金援軍奪門。
滿桂還在調兵遣將的時候,東面傳來的馬蹄聲已經完全壓住了城內的廝殺聲,城內還在廝殺的明軍頓時開始遲疑了起來,而城內原本已經處於下風的後金軍隊卻開始士氣高漲了起來。
這些後金士兵一邊反撲停下進攻的明軍,一邊口中則大聲的呼喊着:明軍已經中計了,八旗大軍已經包圍了這座城池,想要活命的就丟下武器投降,否則必然格殺勿論。
站在西門城樓上的滿桂看着城內明軍節節後退的模樣,頓時咬牙切齒的對身邊的一員將領吩咐道:「曹恭誠你帶300人上前,把這些韃子打回內城去,其他人趕緊去宣佈本將的命令,有敢違抗者,以軍法從事…」
「不好了大帥,南面的吳襄所部正在往城外逃亡…吳襄已經丟下軍隊逃向城門去了。」正拿着一具望遠鏡觀察戰場的孟嵌,突然用手指南城的街道上已經混亂一片的明軍大聲的喊了出來。
滿桂的心中頓時一緊,他立刻向孟嵌喝止道:「不要胡說,吳副將也是久經沙場之人,他現在逃跑,豈不是連自家部下都不顧了?」
孟嵌臉色蒼白的注視着望遠鏡內,看着吳襄騎馬沖向南城門,揮刀砍了幾名擋在他面前不知所措的明軍士兵。在他身邊只有十多名家丁護衛着,連他那位號稱「勇冠三軍、孝聞九邊」的兒子都沒帶在身邊。
孟嵌沒有繼續說話,但是不代表其他人看不到南城明軍的混亂,而且從南城明軍中響起的,「敗了,敗了。」的呼喊聲已經傳遍了大半個三屯營城。北面的張弘漠已經開始收攏人馬,向着城外退去了。
滿桂環視身邊的諸將,發覺他們不是不停的向着下城的梯道望去,便是臉色慘白不敢出聲,沒人願意同他的視線對視。到了這個時候,他也知道自己是敗局已定,這些將領都不願意在此同後金軍隊死戰了。
滿桂頓時心如死灰,他雖是軍戶世職出身,但家中傳承的就是一個普通的下級軍官,他從軍時只是一個總旗。雖然年輕時屢歷功勳,到了30歲時也不過才升到了潮河川守備這個職務。天啟皇帝登基之後,他才連連獲得提拔,不到七年就做到了鎮守一方的總兵一職。
因此滿桂在邊軍中算是最為忠誠於天啟皇帝的邊將之一,天啟去世之後他是極為傷心的。對於被天啟指定繼承皇位的弟弟信王,滿桂認為自己應當遵從於先皇的遺詔,把對天啟的忠誠轉向給崇禎。
而崇禎登基之後,便召滿桂上京晉見,又多次加以撫慰,給予了他超出規格的禮遇。這使得滿桂大受感動,原本只是服從於天啟遺詔的報恩想法,很快便轉化成了對於崇禎的真正效忠之心。
作為從外軍調入遼西鎮的總兵官,雖然滿桂掛着遼東總兵官的名頭,理論上統領着遼西鎮的所有軍隊,但是以錦州總兵祖大壽為首的遼西將門卻並不認可,加上明軍兵為將有的傳統,因此滿桂能夠統領的不過是自己麾下的一營人馬而已。
又是在崇禎的支持下,加上兵部尚王在晉坐鎮山海關對遼西鎮軍隊的整編,才使得滿桂掌握了遼西鎮近半武力,不再是原先那個被遼西將門擠兌的空頭總兵。
然而現在卻因為他的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