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獻祭上來的《現代經濟的基本原理》在那啃,祂周圍還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經濟學著作,都是他隔三差五就降下神諭讓信徒們送上來的東西,我從未見過一位神明可以如此勤奮地學習凡人們創造出來的知識,祂似乎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避免自己失控,或者儘可能推遲自己失控的時間……這令我十分感動。」
維爾德適時地追問道:「啊……那然後呢?」
「雖然我很感動,但還是給了祂一棍子,把祂變成了他,」夜女士唏噓不已,「他要是早十年開始學興許還來得及,但現在離『畢業』就一年了,他從頭啃現代經濟學哪來得及嘛,我只好給他提前畢業了。現在想想,包法爾估計也是被戰神的隕落給刺激到了,才會想到用知識改變命運……」
維爾德愣了一會,終於忍不住冒出一句:「知識改變命運可以這麼用麼?」
「差不多吧,反正你書頁上記錄的詞條是這麼用的,」夜女士渾不在意地說道,緊接着便帶着笑意又補充了一句,「其實不止包法爾,我還在血神的王座後面翻出來一整套《現代契約論》呢,奈法莉的神殿裏更是堆滿了《塞西爾影視周報》和《偶像節拍》——你知道我看見那些東西的時候有多震驚麼?就跟我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大堆跟老粽子有關的記憶時一樣震驚……」
維爾德似乎是被夜女士的話弄的有點懵逼,他沉默了將近半分鐘才突然開口:「可是為什麼會發生這種變化?為何這一季文明背後的眾神會與過去一百多萬年間有那麼巨大的不同?難道……這種變化也是因高文·塞西爾復活之後所推行的秩序所致?」
夜女士沉吟了幾秒鐘,輕輕搖了搖頭:「不——儘管我承認老粽子揭棺而起之後所推行之事確實給這個世界帶來了巨大的變化,而且也一定會在長遠的未來影響到整個世界的發展軌跡,但這些變化所能夠影響的也只能是未來,而眾神身上的諸多特質……是只能由『過去』所決定的,是在祂們誕生過程中便發揮作用的諸多因素的共同結果。」
「由過去所決定……」維爾德若有所思,「那會是什麼東西在發揮作用?是什麼讓這一季文明的眾神如此與眾不同?」
夜女士一時間沒有開口,祂沉默了不知多長時間,才突然抬起頭看向了暗影神國那高遠無邊的蒼白天空——祂還記得一百八十多萬年前,那片蒼白天空之外也曾漂浮着無數駭人的不可名狀之物,那些是在她之前更久遠歲月中所留下的古神明的殘骸以及上古文明投影,但哪怕是神明之影也無法在神國之外的混沌虛無中堅持這麼長久,現如今,那些曾折磨過祂的幻影都已經消失多年了。
作為諸神國中最為特殊的一個,暗影神國已經在深界的最深處靜靜運行了百萬年之久,而夜女士所熟悉的、所知曉的那個時代早已在歲月流逝中被泯滅的一乾二淨,可是祂知道,在自己這被世界遺忘的國度之外,歲月的輪迴始終不曾停下過,祂所知的一切仍在重演,在那些年輕的神祇身邊,在祂們的神國屏障之外,一代又一代神明隕落之後留下的殘骸碎片以及祂們身後的文明投影如亘古星河般環繞着諸國運行,那些源自古代垂死文明的哀嚎在整個深界響徹不休。
那些由已經覆滅的古代文明所留下的層層廢墟是一種詛咒,是每個新生神明在懵懂中睜開眼睛之後便不得不面對的恐怖驚懼之物,就連夜女士這樣的古神也曾飽受其折磨,可是在這一刻,祂卻突然心有所悟——那敗亡者的墳冢或許不只是詛咒,也是一種祝福。
在一季又一季文明飽含憤恨地迎來終結之後,在一代又一代神明遲緩被動地步入死亡之後,它們那殘留在深界中的投影或許終於產生了些許影響。
「可能……量變引起了質變,」夜女士輕聲說道,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起航者讓我在這裏靜待輪迴,是因為他們預料到這一天遲早會來麼……」
「您說什麼?」維爾德聽到了夜女士的自言自語,卻無法理解對方的意圖,「這跟起航者有什麼關係麼?」
夜女士沒有回應,祂只是突然從王座上起身,隨後轉過身看着自己百萬年來的「崗位」,祂的目光落在那古樸的石質座椅上,在祂的注視下,那王座的靠背突然浮現出點點光輝,緊接着便有璀璨星圖浮現其中,一顆顆閃耀的星辰在浩瀚宇宙中運行着,其中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