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責任都可以甩到一個瘋掉的神明頭上,這對於一個正在尋求時機的人而言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赫蒂立刻低下頭:「我明白了。」
高文擺了擺手,隨後視線再一次落到了不遠處的那副大陸地圖上——提豐和塞西爾的疆界在剛鐸古帝國的東北方犬牙交錯,如兩頭巨獸般正死死抵住對方的咽喉,大量紅色的線條和臨時的標註簇擁着那曲曲折折的邊境,仿佛兩頭巨獸傷口中滲出的血珠。
他收回視線,在赫蒂沒有注意到的地方輕輕握了握手,這一刻,他覺得自己仿佛正操控着一輛已經奔馳起來的戰車,正在危險的懸崖邊緣疾馳,既不能停下,也不能失控——而他相信,羅塞塔·奧古斯都此刻也有和自己差不多的心情。
他忍不住輕聲嘆了口氣:「人類……還真是個矛盾重重的種族。」
赫蒂正沉浸在思考中,一時間沒聽清高文在嘀咕什麼:「先祖,您說什麼?」
「沒什麼,」高文擺了擺手,抬頭看向對方,「通知宣傳部門,可以大張旗鼓地宣揚我回歸的消息了——宣傳的規模可以大點,最好讓提豐人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
冬狼堡地區的局勢正在越發緊張,佔領主要塞的塞西爾人正在整條防線上四處建造工事和碉堡,看上去他們短時間內並沒有繼續推進的意圖,並且做好了徹底佔領那一地區以逸待勞的準備。那些工程機械晝夜轟鳴,越來越多的士兵從締約堡以及暗影沼澤的方向進入前線,他們的宣傳機器開足了動力,數不清的宣傳材料正在以冬狼堡為中心向周圍所有的城鎮和商路蔓延。
在這個過程中,提豐帝國的軍隊已經進行了數次反攻——從一開始試探性的進攻到後來數個地方軍團的大規模行動,他們的反攻力度正在不斷升級。
提豐人正在嘗試重新奪回他們的領土,這些軍事行動讓雙方互有死傷,但很顯然,本身戰鬥力就有所下降,此刻還失去了重要堡壘的提豐人情況要更糟糕。
塞西爾人已經牢牢地在邊境上站穩腳跟。
但這一切跟此刻的安德莎已經沒有太大關係了。
在身體情況稍有好轉,可以承受長途旅行帶來的顛簸損耗之後,這位傷痕累累的狼將軍便被從冬狼堡中轉移了出去,她首先被帶到長風要塞,一番嚴格的交接之後便被秘密送上了一輛前往塞西爾境內的魔能列車,此時此刻,她已經越過了東境最後一道關口。
安德莎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種形式踏上塞西爾的土地。
魔能列車在軌道上飛馳,車窗外是冬日蕭瑟的曠野景色,枯葉落盡的樹木和已經進入枯水期的河流點綴在灰褐色的大地上,隨着列車的前進而不斷向後退去,遠方又可以看到城市和鄉村的剪影——大片大片的人造建築物,高聳的塔樓,和提豐不一樣的風景。
安德莎倚靠在一張近似軟塌的「座椅」上,有些出神地望着車窗外的景色,她微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身子下面的軟墊發出了輕微的響動。
這座椅是專為她準備的,可以最大限度緩解旅途帶來的疲勞,也能防止牽連到剛開始好轉的傷口,顯然,塞西爾人在盡最大努力讓自己這個特殊戰俘安然存活下來——自己對他們而言有很大用處。
安德莎扯了扯嘴角,她倒是有些感謝塞西爾人無微不至的照顧,而且即便沒有這些照顧,她自己也會努力活下來的。
一個年輕的女性聲音從旁邊傳來,打斷了安德莎的思路:「窗外的景色如何?」
安德莎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瑪麗安修女坐在離自己最近的一張普通座椅上,正帶着溫和的微笑看着自己。這位修女小姐在車上仍然穿着她那身近乎戰袍的「神官裙袍」,那根戰鬥法杖(或者說戰錘?)則靠在隨時可以取用的地方,她的膝蓋上攤開了一本厚厚的大書,顯然,在開口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她一直沉浸在之中。
「冬天的風景在哪裏都差不多,」安德莎隨口說道,「本身這就是個一無所有的季節。」
「希望你能保持自己現在的想法,這樣等我們到了目的地之後你才會更加大吃一驚的,」瑪麗安修女露出了一絲笑容,「這裏可是塞西爾,你所知的常識在這裏可不大管用。」
第九百九十章 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