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無可挑剔的他,就是要收拾她也得選個敞亮的地兒,免得有損自己的名聲。
「侯爺。」她行了個禮。
凌淵抬眼掃着她,神色是真正的靜如沉潭。
長纓也垂眼望着足下,不動也不吭聲。
「誰給你取的這名字?」半晌,他問。
長纓沒想到這個開場白,抬起頭來。
他沒有表情。
長纓默了下,說道:「我自己。」
凌淵翻開面前几上一本薄薄簿子,再道:「自稱長纓,不到四年時間又從最基礎的士兵做到了如今從五軍副千戶,還對漕運事務也努力在深究,這是打算要在衛所里闖出一番名堂,來日跟凌家分庭抗禮?」
「不敢。」對這樣的苛責長纓反倒顯得平靜,也許是早就瞭然於胸的緣故。
她哪裏來的底氣跟他作對?總之他想怎麼樣,她受着便是。
這一日從早上到如今,也去了有小半日,她情緒激起又壓下,壓下又被激起,已然疲憊不堪,倘若逆來順受能讓他心裏好受點,早點放她回去,她會很感激。
可惜事與願違。她這念頭才剛生起,那雙穿着精緻繡靴的腳就邁入了視野里。
她把腰再往下躬了躬,做出那俯首貼耳的樣子。
但才到半路,一隻手卻突然捉住她胳膊將她整個人拎直了:「你在凌家十年,凌家教養你十年,結果就教出你這麼一副小氣卑微的樣子來嗎!」
被挾住站直的長纓被迫與他對視,隔着兩尺遠的距離,他目光冷冽如霜,仔細看的話,當中竟還含着些許怨躁之意。
這,怎麼可能?
在凌家十年,他不搭理她,討厭她,嫌棄她,都是有的,怎麼會因為她而怨躁?
除去恨和怒,他不應該對她有別的情緒。
「凌家出來的小姐,不光是有副敢於害死親姑父的鐵石心腸,還有副軟骨頭嗎?」
他的聲音是冷到刺骨的,讓長纓怔忡。
他五指仍扣着她肩臂,聲音緩到似是自喉底深處一個個字爬出來:「家父真是失敗,不光是命喪在你手上,連他引以為傲那麼多年的凌家的風骨也給敗在你身上。
「再容你逍遙幾年,你是不是連凌家教給你的女紅詩書也都要敗掉了?」